气,天子与她们私底下都吩咐过,姜雪甄喜静,但不喜沉闷压抑,偶尔的小乐子会让她心情愉悦,芸子是个半大的丫头,天子在宫里找了一圈,才找到这么个调皮好动又不会惹是生非的丫头,是特意送进来供姜雪甄解闷的。
说起来,天子实在用心,一个帝王这么费劲心思讨好女人。
院里来人了,是尚衣局的奉御来送新衣,隔着一道门帘,姜雪甄依稀可听见如意说话声。
“娘娘您要见那位奉御吗?”宫女给她夹菜,轻声问道。
姜雪甄怔然中回神,“不见。”
那宫女便出去替她接了新衣,没让人进来。
入内还说,“这位女官性子好,还问了您身体安康。”
姜雪甄扯了扯嘴角,如意做女官,如棠也应当有了好前程,她试图拉拢亲近如意,如意却万般避嫌,如意做的很对,为自己着想没有错,但她们也没必要再见了。
“娘娘要试试新衣吗?”宫女笑问道。
姜雪甄摇摇头,宫女便把新衣先收进柜中。
两天两夜,姜雪甄都没休息好,坐久了身子酸疼,用完早膳,自回房中歇下了,这一睡直到晌午才醒,宫女进房说王凝秀来看她了。
姜雪甄是在翊坤宫的花厅内见王凝秀,嫁给张泉后,王凝秀的眉宇间多出一缕愁,她先给姜雪甄行过礼,姜雪甄准她落座后,两人一时竟陷入尴尬。
王凝秀细细看着她,做了皇贵妃,这通身疏离韵致也没变,显然这皇贵妃也不是她自己想当的,想想也有些可笑,皇贵妃是何等身份尊贵,天子为她做到这份上,也没叫她依顺了天子。
“多日不见,娘娘好像清减了。”
姜雪甄笑笑,端起茶杯让她喝茶。
茶喝完了,人就该走了。
但王凝秀茶喝的很慢,她心事凝重的姜雪甄都看出来,但姜雪甄没想过问,人各有命,自己选的路就只能自己走下去。
“娘娘做了皇贵妃似乎和以前一样淡然,臣女却不如以前了,”她轻喃着道。
姜雪甄一时默然,想着她也是无辜被天子利用了,说,“郡主……是和张提督吵架了?”
王凝秀失笑,“没吵架,娘娘是知道的,他那人素来古板,但待人不差。”
姜雪甄不了解张泉,也谈不上知道张泉的性情,只是笑了笑,“既成夫妻,自然是要相互包容。”
王凝秀没头没脑问了句话,“娘娘会包容陛下吗?”
姜雪甄笑容敛住,半晌道,“我……本宫和他算不得夫妻。”
那就是不愿意包容了。
王凝秀点点头,“臣女有时候在想,一个人做过对不起另一个人的事,改过自新了且也小心翼翼的待他好,还有可能让他回心转意吗?”
姜雪甄不知怎么说。
王凝秀忽然问到她头上,“如果是娘娘,娘娘怎么想的?”
姜雪甄便想到了天子,一会儿是他少年时的热忱,一会儿是他对她做的那些恶劣行径,她迟钝起来,想了有片刻,才慢慢答话,“伤好了,也有疤。”
疤去不掉,隔阂也去不掉,至少她面对天子,无法放下过去的那些欺辱。
王凝秀不觉苦涩道,“您说的是。”
这婚是天子给她和张泉赐的,称的上是不顾张泉意愿强逼他娶她,张泉虽遵着天子的旨意与她成婚,但婚后对她极其冷淡,常不归家,留她独守空房,她明明知道张泉心中只有姜雪甄,却还要嫁给张泉。
自食恶果罢了。
姜雪甄见她失落,安慰道,“郡主和张提督才成婚不久,郡主如此善解人意,相互磨合,也会慢慢和顺。”
王凝秀听她说的不禁内心唾弃自己,自己和天子拆散了她和张泉,还跑来找她说这些,她心里不定有多难过,还要安慰她。
王凝秀越想越羞愧,放下茶,连忙起身跟她告辞。
姜雪甄也不好留她,便叫人送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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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秀出宫后回提督府正是要用午膳的时辰,想来过不久张泉就要回了,王凝秀想到姜雪甄说的那句相互磨合,心思仍活泛起来,底下人摆上膳食,她叫丫鬟去前院盯着,不久丫鬟来说,张泉刚回府,但没想进后院用午膳,怕是没一会就走。
王凝秀也顾不得矜持,忙去前院,正见张泉过了穿堂,是才从自己院子出来,准备出府。
王凝秀匆匆过去喊住他,“爷这么急,午膳也吃不得了?”
张泉暂住脚,侧身对她说,“军务繁忙,耽误不得。”
他说罢就要走。
王凝秀揪紧帕子,“军务繁忙,是、是借口吗?”
张泉皱眉,“你想多了,不是借口。”
王凝秀眼睛湿润起来,“若不是借口,你岂会避我如虎?你想避我到什么时候?”
张泉道,“我没有避着你,我应允了陛下,一定好生待你,你不用多想。”
他脚步飞快的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