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知道拓跋筝是莫寻寻的舅妈,所以这会儿转向她磕起头来说。
莫寻寻却问道:“随意打发个人,便能问出来,照着你这样说,这事儿是众所皆知的了?那我父亲也是晓得?”
“我的好姑娘,老爷这几年忙,时常不落家里,哪里会晓得这些闲事儿。如今景州这瓷器越发不好做了,不少人都闲赋着,黏土地里种粮食又不好,如今又到了这冬天,还没落雪就开始冻死人,还不晓得过年的时候,又要多少饿饭的人要闹了。老爷管的是农牧,却种不出好粮食来,哪里还有闲心管着家里的事儿?”
听得这话,莫寻寻心里莫名好受了些,原来不是父亲不管自己,而是他连这边的家里也顾不上了。
孟茯和拓跋筝见她这表情,竟然是信服了王妈的意思,便道:“怎的?你信她的话?”
莫寻寻叹了口气,“她这话不假,景州黏土所剩无几,而且还都是各有主子的,大家也动不得,多少窑厂早就撑不下去了。景州大部份人生来不会作别的,唯独就会这烧瓷一项手艺,如今窑厂一个接着一个关了门,挖得稀烂的洼地又种不好粮食,大家无计可生。”
王妈没有想到这莫寻寻居然为自己说话,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样的感觉,下意识地接过话道:“寻姑娘说的正是,别的州府又一下接纳不了这么多人,而且这景州人去了别处的,又不会别的手艺,连种田都要被人嫌弃,所以大家只能依旧待在本地。”
“不过如今烧瓷厂所剩无几,僧多粥少,所以即便是能到窑厂去做工,工钱也不多仅仅够这一家人的口粮罢了,多余一分都攒不上。”莫寻寻想着自己生活虽然艰难,但是窑厂上那些工人,又何尝不是呢?
然孟茯听着她们这话,却是有种瞌睡来的遇着枕头的感觉。
她们远在南海郡,并不清楚这景州烧瓷人的日子居然已经艰难到了这个地步,竟是大把的工匠无活可做。
若是晓得,哪里还用亲自来,直接让卫如海来招工就能拉一大船去南海郡。
不过孟茯也有疑问,看朝莫寻寻,“他们日子既然已经这样艰辛,工钱不过够一家人生活,怎还有这余钱来找你浆洗衣裳?”
莫寻寻听到孟茯这般问,有些诧异,不过想来也是,自己一边说工人工钱少,一边还找自己浆洗衣裳,怎看都自相矛盾。
便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所在的那个村子附近的窑,是安家的,工人们虽是没闲钱,但管事却是富得流油,我便是为他们浆洗衣裳。”
原来是如此。
拓跋筝却是对这些没兴趣,反正现在晓得了这边烧瓷工人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大车,因此也不用特意花费心思在这上面了,只继续问着王妈,“你们夫人这样害寻儿,可是寻儿哪里对不住她了?”
王妈听到问自己,立即打起了精神,“夫人不晓得,这继室看原配的儿儿,天生就是仇人眼,何况你们姑奶奶临终前,给寻姑娘留了不少嫁妆,我们老爷是个清水衙门里,一年没多少俸禄,如今二小姐求得了好亲事,花夫人生怕嫁妆太少,叫亲家轻慢了小姐,所以便将心思打在了你们姑奶奶给寻姑娘留的东西上面。”
她只将花氏的心思说了个清楚。
莫寻寻听到她父亲心里原来是向着她的,心里多了几分欢喜,但嘴上却仍旧问着王妈:“那雀儿听来的,却是说我父亲要将东西给二妹,这又是怎么回事?到底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王妈连忙指天发誓,说后面是真,前面是假。
只想说来挑拨父女间的关系云云。
而这一系列问题问下来,最终还就真跟王妈自己说的那样,继室看原配的女儿天生是仇人眼,所以花氏还莫寻寻,几乎都是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就是那样直接了当,又借着莫大人公务繁忙,不管家中事而一手遮天。
莫寻寻从王妈这里听来了诸多事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又感激孟茯和拓跋筝出手相救之事。
本来已经觉得她们俩就是孟茯说的那种行侠仗义的侠女。
可到傍晚些的时候,船只逐渐靠近景州城,两岸多的是那衣衫褴褛的穷苦人,这都是打算在冬至之前,进城里去。
到时候下雪了,便能得城中富贵人家开设粥棚时,能喝上半碗热粥。
可是进城的人太多,城里如何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口?所以便限制每日进城的穷苦人。
也正是这样,这排在后面的,只怕到冬至也不一定能到他们。
所以就有这插队打斗。
莫寻寻和孟茯她们待在一个屋子里,只因她们这里暖和,那拓跋筝也不许她出去,所以她听到孟茯和拓跋筝说:“这么多人,只怕两艘船都装不下,而且那边只怕也暂时没这么多地方安置。”
拓跋筝坐得远,因开着窗,这风吹来时,莫寻寻听着她的话就有些不清不楚,只听了一句,隐隐约约好像是说:“多少人都不嫌多,只要能干活!”
自来防备之心就十分重的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