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严洗牛看向林叶,努力挤出些笑容。
“你师娘说,让我今日带你去见见我那两个朋友,那日我错怪了你,下手那么重,若非是他们两个与我说了你做的好事,我还自以为是呢。”
他大概也已知道林叶是什么性子,所以说到这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喜见陌生人,若你不想去也就罢了,回头再说。”
“我去。”
林叶回了一句。
严洗牛倒真是有些意外,林叶的性格不讨喜,说实话,在他看来,大概和陈微微一样不讨喜。
虽然雷红柳一直都说林叶可爱,严洗牛就不喜欢这种冷冷淡淡死气沉沉的性子。
林叶要说不想去,他也就顺坡下了,和雷红柳说一声是林叶不去的,可不是他不想带。
“那……”
严洗牛道:“今天夜里去。”
林叶摇头:“夜里不行。”
严洗牛:“夜里……怎么了?”
林叶道:“我妹妹不准。”
“你什么时候有了妹妹?”
“一直有。”
“你以前没说过。”
“师父以前没问过。”
严洗牛想了想后说道:“小姑娘好哄,你回去给她带着些好吃的,哄几句就行。”
林叶又摇头:“不行。”
严洗牛:“你再说不行,就是难为师父我了,一个小丫头,你还至于怕她?”
林叶:“小丫头也是女人,女人好哄吗?”
严洗牛:“这话说的,女人还用哄?什么时候不是我一句话就管用,只有女人哄我,不曾有我哄过女人,女人就得管着,不管大小,不能太给她们好脸色,时不时要训一训……”
林叶听到这忽然说了声对不起。
严洗牛问:“对不起什么?”
林叶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耳朵,恰好薛铜锤跑过来,林叶就只好分了一只手捂住了薛铜锤的眼睛。
下一息。
啊!
他们啊,眼睁睁的见着雷红柳一个背摔把严洗牛扔了出去,足足有一丈那么远。
薛铜锤把林叶的手掌掰开一些缝隙,就那么看着,然后还啧啧了几声。
“丝娘这次摔的没有上次远。”
林叶:“嘘!”
薛铜锤喊:“丝娘,你是没次饭吗?”
雷红柳回头一瞪眼,薛铜锤立刻抬手把林叶的手指又给并拢了,挡住了眼睛。
严洗牛趴在那:“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哇呀!”
这一声惨呼后,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师父,飞出去应该有一丈半了。
严洗牛趴在那挣扎着:“你先吃饭……”
“嗯?!”
雷红柳大步向前。
薛铜锤扒开手指看了看,然后又拉回手指挡住自己:“捂紧些。”
……
……
三阳开泰
无惧营。
一个在林叶脑海里翻来覆去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名字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千二百三十六个冤魂。
不,是一千二百三十四。
因为林叶现在知道,最起码有两个人还活着,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瘸子开了一家铁匠铺子,有一条腿没了一多半,裤管空荡荡。
瞎子开了一家酒肆,也不知道他目不能视又是如何酿酒的。
严洗牛一边走一边说,人啊,这一辈子就得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不需要多,有就行。
林叶对过命交情这四个字有些敏感,他想着,或许严洗牛当年战场上没死,与这两个人便有些关系。
严洗牛却接着说道:“这俩老货,别看一个瘸了一个瞎,跟他们喝酒不过命还真喝不过,你师父我又是天生好胜之人,喝酒这种事,那自然是比别人少一口都不行。”
林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熟食,想着早知今日会见那两个人,就应该和辛先生去求一些药。
辛先生那般医术,应该会有些让人吃了就说实话的药吧。
他也不觉得心中生出这样想法有什么不光彩,整个无惧营是怎么死的?
一千多冤魂也许还在边疆外的群山里飘荡着呢,为他们找出真凶,什么手段都行,不无耻,也不丢人。
这十四岁的少年心里早就立了誓,能报仇,他什么都干。
到了酒肆门口,离着还远,严洗牛就喊了一声。
“瞎老狗,我今日又来找场子了。”
那瞎子就坐在酒肆门里边,其实离着还远,便已听出严洗牛的脚步声。
他没言语,是因为他听出来还有另外一人的脚步,有些陌生。
“喊大爷。”
严洗牛指了指那瞎子。
林叶俯身:“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