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不踏张家的门,更是频频与张家人打擂台。
这个所谓的打擂台,就是抢饭碗的意思,同行里面抢饭碗虽说是常有的事情,可同门里面抢饭碗,这可不是小事情。
泥人张的父亲伤心了一段时间,自知看错了这个徒弟,但最终也没有发作,可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泥人张的生意竟是做不下去了,不得不召集老行当的所有大角儿出面。将那戏人鬰约了出来,说和说和,希望戏人鬰有什么心结可以说出来,有什么怨言也可以讲出来。
哪知戏人鬰压根不奉陪,人家一大群人等他一个晚上,他愣是没露面。最后让人放出话来,说泥人张的父亲并未对他这个徒弟倾囊相授,还是把儿子和徒弟分开了教,他扎的人偶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还是不如泥人张的父亲。
说到这里,师父突然打断了泥人张,并紧皱着眉头问道:“当年你父亲是否真的留手?”
“这……当然是有,这是老规矩,凡事留一手,绝不可能全部传授!”泥人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难怪那戏人鬰会如此的愤恨,不过,身为徒弟,能够有口饭吃,也应该感谢他的恩师,不应该以怨报德。纵使他的师父没把所有绝技传授给他,可他足以温饱,还能与同门打擂台,这可是很多弟子都不如的事情了。怎么还不满足?”师父皱了皱眉头。“此人看来是假心逢迎自己的师父,学会了本事,才把真实的嘴脸露出来,不管怎么说,那些即便没学到扎人偶绝技的弟子,也还没闹到这种地方,他得到的最多,却是最不满足!”
泥人张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话是不错,但没过多久,我们家的生意,居然被那戏人鬰给压了下来。而且,他扎出来的人偶,竟然比我父亲扎的人偶还要更加的精美漂亮,可谓是人见人爱。对于这一点,我父亲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只是每次见到那戏人鬰,都发现他的面色和谈吐都有了极大的改变,变得不近人情,变得阴沉沉的。后来我父亲郁郁而终,是气死的……”
“原本我有妻子,也有四个孩子,可是小的三个,接连被戏人鬰害死……”顿了顿,泥人张似乎很不愿再说下去,他的浑浊老眼,早已是布满了泪花,声音也变得哽咽许多……“对于戏人鬰搞的那些名堂,我哪里知道,若非是一个游方道士路过我家,我还不能知道我的那三个孩子是被戏人鬰害死的。只可惜,那个游方道士没能斗得过戏人鬰,也不知道那戏人鬰在什么地方学了一身的邪术,竟然把游方道士给害死了……”
“然后呢?”我禁不住追问道。
“然后……我把自己的大儿子赶出了家门,把自己的妻子赶回了娘家,从此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如此,才保住了他们一条命……戏人鬰那个老畜生是想让我一辈子孤苦伶仃没着没落的过下去,可我现在还是过得非常舒心,尽管我不能再唱人偶戏,但我张家的人偶绝技,却依旧是他戏人鬰学不会的!”泥人张狠狠的咬了咬牙,气呼呼的叫了一声。“纵然我用泥巴捏出来的泥人,也比他用别人的鲜血扎出来的人偶要好看一百倍!事实证明,我的泥人在城里在方圆百里内,还是非常有名气的,呵呵!”
说到最后,泥人张突然笑呵呵的放松下来,似乎那些原本足以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陈年旧事,现在已经不足以完全占据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