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杨天禄的家中一片震天的哭声,似乎左邻右舍尽皆知晓杨家出了丧事。而在后院的空地上,杨天禄的三叔和四叔架起了一个桃木架子,并把那黑漆大棺材抬到了上面,在师父的一声令下,大火骤起,不消片刻,便是将棺材吞噬在其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席卷着浓烈的黑气,直冲上空而去……
就在此刻,师父低声在我耳边嘀咕了两句,我突然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是应承了一声,转身走了开去。临近傍晚时分,尸体焚化的过程方才完毕。而在前院,法坛已然在陆续布置。
我布置着法坛,而师父则是静静的站在厅堂前,望着杨天禄的尸体,久久不语。或许杨天禄的死对师父的触动异常之大,杨天禄本是一个仁心医者,悬壶济世多年,为人本分厚道,但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大善人,却因为贼人的残害,而丢掉了性命。师父的计划没有保全他的性命,他的死,超出了师父的预料,这或许就是让师父沉默不语的主要原因吧。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于那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下作邪术,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你放心,你家的事情,今晚必然会有一个了断!”许久后,当我布置好法坛,师父方才沉声向杨天禄的尸体呢喃一声。说罢,师父转回身来到法坛前,取出三支清香点燃,继而布告天地神祇。
做完这些,师父命我将那两只鸡,以左雄右雌,分别拴在神案下面的桌子腿上。随之,师父挥手指着大门,怒声斥道:“开门!”
我快步走到院门后面,继而向偷偷围观着的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躲到屋里去。紧接着打开了大门,但当大门打开,我愕然的看到对面的何家门口,竟然也摆放着一座法坛。而且那身披黑褐色霞衣的邪师,正双目圆睁的盯着我们这边,现在真相大白,陷害杨家的幕后之人,正是对面的何家无疑了!
尽管一早我们便猜到了何家,可还是被现实刺激到了。就因为同行是冤家,便要因为商道的诡诈路数,置对方于死地吗?
若是为富不能仁,为商不能信,即便把对方害得家破人亡,自己岂非也身败名裂了吗?
就在这时,何家的大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马褂的白头发老头儿,老头儿一脸阴沉的微笑着,缓步走到那邪师的身旁,不屑的扫视着我们这边的法坛。许久后,那老头儿冷笑一声,说道:“原以为杨天禄请到了什么样的高人,没想到还是没有阻止杨家的惨剧一步步发生啊!或许是这些年他杨天禄倒行逆施,把好端端的药行愣是变成了灭绝同行自取其祸的烫手山芋,方才落个这般下场啊……”
“哼!何家的,你们简直是太卑鄙了,居然找来了邪师对杨家动用邪术,还害死了杨家这么多人的性命,就算杨天禄死了,你们家的药行就一定能够出头吗?”我气呼呼的指着那个老头儿大声叫道。“俗话说恶贯满盈必遭天谴!何家的,你们就不怕也步了杨家的后尘?!”
“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教训起老夫来了?”
老头儿顿时扫了我一眼,继而一脸蔑视的说道:“杨天禄这些年把药行的规矩都给破了,现在不单单是我们何家过不下去,整个镇子上的药行生意都面临着倾家荡产的悲剧发生。所以,想要杨天禄性命的不单单是我,还有很多药行的同仁想要看到杨天禄的这般下场,这都是杨天禄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野小子,你们师徒在镇子上呆了好几天了,奉劝你们早些离去,别掺和我们药行的事情,否则得不偿失,后悔都来不及啊!”
“事到如今,你何家都还不敢承认害死杨天禄一家几口的幕后凶手就是你们?”我顿时气得冷笑连连。“居然还在把脏水往同行的身上泼,看看你们的邪师所布置的法坛,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臭小子,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乱指罪过是会死人的!”老头儿怒瞪着双眼,急急的辩解道:“听说最近杨家请了道士,作为杨家的竞争者,我们家自然要防患于然,防止杨天禄施展邪术对付我们何家,故而,我特意请来了法师庇护。作为同行,又作为对门的邻居,我布置这些,完全是为了保护我们何家不受侵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而你们那边架起的法坛,看起来倒不像是超度亡人,而是要做出对我们何家不利的事情来,那么我请法师在门口布坛防御,更是说得过去了!”
“你这个老杂皮!害了人,又请了邪师,居然还能颠倒黑白,把假话当成真话来说,把强势说成了合理提防,还真有你的!”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臭小子,你的戾气这么重,待本法师度你到黄泉洗清罪孽!”霎时间,只见那邪坛后面的法师怒声大喝,随即抓出一把黑米猛地向蜡烛上面的火头打了去。紧跟着,我便是看到两团火焰轰然飞起,直奔我来。
我惊愕的向院子里急退,没想到这个邪师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然而,那飞腾的火焰仿佛没有停下的意思,竟然径直飞跃而来,我吓得纵身跳起,闪电般向后再次急退。而就在这时,身后传出师父的怒喝之声:“三清法水,破邪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