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头脑发热,现在只能承担后果。
“卫大人,我想问问,有人求过你家殿下办事吗?”
卫惩愣了一下,“没有。”
“怎会……”
陆夕眠本想以这个问题做开头,好引出接下来关于如何请宣王帮忙的问题。可这——
卫惩直接把话堵死了啊。
卫惩听到对方还是打听殿下的事,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心里松快了不少。
“殿下从不徇私,该如何便如何,最初还有人找上门,或给钱财,或许人情,皆被殿下严词拒绝。久而久之,便再没人开口了。”
按理说,宣王所处的这个位置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两边不讨好。
可他似乎天生就会讨人喜欢,为人处世方面叫人挑不出错处,不仅案子办得准确、迅速、漂亮,而且到最后,总能令任何一方都满意。
卫惩说这些时,语气骄傲,听得陆夕眠一时恍惚。
对啊,在她眼中,前世的宣王也是这样一个处处都好的人,他那么好,她会不会冤枉他了。
“你家殿下,送过别人东西吗?”
卫惩想了想,“做何用?”
若是寻常的应酬交际、祝寿贺喜之类的,那送出去的东西就太多了。
“私人的馈赠,有特殊意义的,”陆夕眠道,“带承诺的。”
“承诺了不少。”卫惩道,“但私人馈赠,没有过。”
没有过啊。
所以她是那不少的承诺中的一个。
陆夕眠松了口气,眼眶微红。
所以确如她所想的那样,宣王不会把私用的东西送人,对谁都是一样的。
而她已经进到了他的视线里,同芸芸众生相比,好歹也有些不同了。
“陆姑娘,你怎么了?”卫惩惊慌地站了起来。
他也见过女子哭,但陆夕眠,于他而言还是不一样的。
陆夕眠摇摇头,她有些开心,这算是喜极而泣。
咚咚——
两人朝门口望去。
宣王神情淡淡,脸上少见的没有笑意。
漆黑的乌瞳黯淡,略显锋利意味。总是带笑的狐狸眼中小心藏着几分戾气,唇轻抿着,周身带了冷意。
他立在门边,不知听了多久。
嗓音冷淡:“卫惩,跟本王来。”
他心情不好。
卫惩颓丧地垂下脑袋,心里直发苦。他朝外走,陆夕眠也跟起身。
“殿下——”
女孩怯生生道。
她鼻音很重,薛执听出来了。
他现在心情莫名不好,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此刻烦躁的状态让他没法在外人面前谈笑,他只想离开。
“殿下!”
见他不理,陆夕眠鼓起勇气,几步小跑迎了上去。
薛执这才转身,喉结轻滚,慢慢吐息,只眨眼间,他便压下所有情绪。
轻轻牵起唇角,嗓音温和:“姑娘有事?”
“宣王殿下,我能耽误您一会吗?就一小会。”
小姑娘抬头仰望着他,眼眶通红,一如初见那日,她撞过来时的样子。
薛执下意识低头看,她的手垂放在自己的身前,两只手紧张地握在一起。
这回倒是没有去牵他的衣裳了。
薛执轻轻扯了下唇。
那时他没有对她说不,此刻好像——
也说不出口。
男人周身的戾气散了大半,他无奈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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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耽误一会,然而薛执把人领进屋子,坐下,看着她。
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小姑娘依旧没有开口。
“陆姑娘,待会本王还要进宫。”
陆夕眠揉揉眼睛,突然走上前。她站在书案前,从袖中掏出了那块令牌,递了过去。
“嗯?”男人只垂眸看了一眼,并不接,他挑唇轻笑,“想清楚跟本王提什么要求了?”
陆夕眠摇摇头,水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瞧他,“殿下那会为何要纵容我胡来呢?我找您要承诺,那分明是无理取闹的。”
薛执有些意外她突然这样说。
她既也知自己的行为十分奇怪,却依旧找上了他,这是薛执最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才任由她靠近,想着靠得近些,好解了他心中之惑。
眼下听她又在掏心掏肺地跟他讲心里话,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快被突如其来的兴致盖了过去。
这是要摊牌了吗?
倒是没人比她更坦率了。
薛执的目光从她脸侧而过,落在门口的卫惩上,他只看了他一眼,卫惩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收回目光,落回少女身上。
他盯着女孩那双天真的眼眸,轻声问:“那陆姑娘觉得本王是如何想的?”
他能洞察许多人的心思,再复杂的人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