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芙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窖里,她念出那三个字,连声音都充满了寒意,听得两个家仆不由得便浑身一凉。
“大小姐……您这是?”
谢青芙却并不同他们说话了,只颤抖了两下嘴唇,然后提起碍事的裙摆便往渡水院跑。她只觉得腿上像是坠了什么东西,怎么跑都跑不快,平时去找他的时候便觉得漫长得过分的一段路更长了,以至于等她跑到了渡水院的时候,早已经是气喘吁吁。
她咬牙快步迈上台阶,直接便冲到了他的房门前。并没有想哭,只是声音听上去不知怎么就带上了委屈与焦急:“沈寂,沈寂你开门。沈寂!”
门像是昨日一样,很快的便打开了。
只是同前几日不同的是,前几日他总是披着一头鸦发等她来束,今日那头发却已经被他自己用条布带束了起来,斜搭在肩膀上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她便推开了他,冲进他的房内。他来不及阻止,却见她停在他的床前,脚步一下子戛然而止。
她望着床上,他则是维持着被她推在一旁的姿势没有动。过了许久,才将门关上了。彼此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从气喘吁吁变得缓慢。
他的被子向来叠得整齐,她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但令她沉默的却不是他的被子,而是他的被子上放着的两个包裹,为了方便他一只手拿,两个包裹还专门扎在了一起。
谢青芙慢慢的便转过身来看着沈寂,极轻极缓慢的问他:“你要走?”
这句话说得十分疲惫,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沈寂恍恍惚惚之间竟是看见她像是又哭了,但等他定睛再看去,却见她并未流泪,只是用那双总是充满了倔强的黑眸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委屈的哭音。
“你说啊,你是不是想背着我悄无声息的走,你是不是准备不辞而别?你是不是……准备从我的面前离开。”
心中泛起难忍的酸涩,以至于心跳都像是变得沉重而缓慢。
沈寂轻吸一口气,慢慢的从门前走开,停在她的面前,然后他对她开了口,声音散在空气中,让她一瞬间眼睛一酸。
“……是。”
☆、 新绿·(五)
谢青芙看着沈寂,退了两步,然后伸手拿起了他的包裹。他的包裹有整整两个,包得都很严实。见谢青芙去碰包裹,他也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她低下头去解开包裹,露出里面叠好的衣裳,还有一小包碎银子。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方才焦急委屈的模样烟消云散,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微蹙的眉头,颤了颤嘴唇问道。
沈寂顿了顿道:“若无意外,明早。”
谢青芙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停了停,低下头去,“是不是仍旧觉得不想与我在一起?”
她虽然只是询问的口气,但事实上却已经无比确定了。她想她与他在一起,自己心中虽然十分快活,但他却未必是那样想的。他失去了记忆,同她在一起说不定便是为了找回记忆,偏偏她处处隐瞒,终于让他厌倦了,想一走了之了。
沈寂本来像是想说什么,却在她这样问以后将原来要说的话忍了回去。他看着她冷声道:“若我不让你缠,你又怎么能缠得上我?既然已经让你缠上了我,我又怎么会厌倦?”
谢青芙从未听过他说这样的话,不由得一怔,随后心中一软,但视线落到那两个包裹上,心中忽然觉得更委屈了。方才没有掉泪,现在却忍不住掉了滴眼泪:“既然不嫌我烦,你为什么要走?”
沈寂抬起手,像是想替她擦去眼泪,却在手指快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停下了动作。他想缩回手,她却在这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强硬的按到了自己的脸上。他没有动作,她便一直用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紧盯着他,他终于轻出一口气,大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将那滴眼泪拭去了。
谢青芙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说罢,她放开手,重新去翻沈寂的包裹,顺利的从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里翻出了一个包得严实的布包,她打开那布包,然后仰头含着泪,吸了吸鼻子的递到他的眼前。
“我就知道。我送你的簪子,你还好好的带在身上呢……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离开我……”
沈寂微微蹙眉,却终于是无法反驳她的话。只过了两秒对她低声道:“本来便没有要离开你。”
谢青芙道:“那你这次要走……”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你要去哪儿?”
沈寂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他看着她手上握着的那支白玉簪,低沉道:“我曾告诉过你,三年前我是在山野农家醒来的。那时候我几乎相当于一个废人,连自己吃饭都做不到。但即便我脾气暴躁,恶言相向,那花家的大娘却仍旧不离不弃的照顾我,直到我伤好恢复,仍是她,花了许多时间,教我学会用单手做其他事情。”
谢青芙怔了怔,握着簪子的手指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