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就不怕我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寂道:“在谢府里,你又怎么会出事?”见她对他睁大眼睛,黑亮双眸中满是委屈与不甘,他顿了顿,两根手指终于还是捏紧了手中薄薄的书页,“更何况,我若来找你,会被人看到。”
听到这里,谢青芙本来还轻松着的心情慢慢的便沉了下去,握着他袖管的手指也慢慢的松开了。
她在谢府里走来走去并不奇怪,因为她从前就是在房中闲不住的人。但他一个下人,去她的房中找她却是太引人注目了。
他其实和她一样,明明白白的知道两个人在做些什么事,却又和她一样,狠不下心去斩断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明明是如履薄冰,脆弱到只要肯稍微用些力,便能轻易毁掉的关系,偏偏她舍不得,偏偏他也没有动手去做。
谢青芙鼻中发酸,她想要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快速的将这一页揭过去,但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轻松不起来。她还是那个倔强却又懦弱的她,以至于只能这样伤感着,纠结着,却又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伸出手去,握住他放在书上的手。他任她握住,书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怎么?”他闭口不谈方才的事情,只低眸望两人交握的手。
谢青芙犹豫了许久,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道:“我今夜不回去了,好不好?”
沈寂僵住。他的手指被她握在手里轻轻地捏了捏,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她脸颊通红的要往他的腿上坐,他才忽然挣开她的手,低而坚定道:“不行。”
谢青芙却不管不顾,终于还是从一旁的椅子上坐到了他的腿上,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将红透了的脸埋进他的脖颈间:“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多同你待在一起,我晚上就睡在凳子上,一定不缠着你,你就让我留下来罢。”
他蹙眉责怪:“凳子上怎么能睡人?”
她急忙道:“能睡的。将几张凳子拼在一起,能拼得像床一样长。我身形又瘦小,睡在这里不是什么大问题。三年前我们就……”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闭上嘴巴揪住他的衣裳,他则是动作猛然一僵,随后慢慢的伸出那只独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按了按,刻意低下去的声音冷而带着蛊惑:“三年前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了?”
谢青芙只摇了摇头,死死的闭着双唇,不肯再开口说话。
“三年前”是她与他之间相处的死穴,只要她一说到这三个字,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便会毫不厌烦的追问。而她从来不肯告诉他,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以至于每一次说完这三个字,气氛便僵得吓人。
过了许久,谢青芙从他的腿上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回到椅子上,低着头道:“我知道了……今夜我回去就是了。”说罢看了一眼半掩着的窗户,正看到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若是放在平时,她定是会磨磨蹭蹭,一直磨蹭到沈寂亲自将她送到门口为止的,但今日她却自觉地站了起来,乖乖的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明日……再来找你。你不必送我出去,我自己走。”说罢关上门,自己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渡水院。仍旧是几日前忍不住停下脚步的地方,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本以为那里今天会是空荡荡的,岂料没有她要他送,他还是站在了那里,微微皱着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青衫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谢青芙却已经没有力气同他挥手了,只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回过身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她轻吸一口气,忍不住又回过身去对他道:“我明日会来的,你一定要等我来。”
他微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仿佛终于放下心来。眼见他颔首,她才强装出个笑容,慢慢的走了回去。
谢榛已经离家十来天了,再有半个月便要从远方归来,若此刻她还能对他隐瞒着三年前的事情,那么谢榛回来以后又该怎么办?她不敢想像他想起从前以后会有多恨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她也说不定。
谢青芙辗转一夜,第二日却仍旧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如约前去渡水院找沈寂,但她不过才走到回廊后,却遇见两个拎着水桶的家仆,且方向是朝渡水院去的。
谢青芙心中疑云顿生,叫住了家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家仆放下水桶回话道:“大小姐,我们这是要提水去渡水院,将渡水院的桌椅板凳全都清洗一遍。”
她冷下脸色道:“你们现在清洗桌椅,那么住在里面的人怎么办?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您说的住在渡水院的人……是沈寂?这……”家仆抓了抓脑袋,为难的对望一眼,“大小姐您还不知道?今早有人送信来给沈寂,他看了信后便回去收拾东西了。老爷从前便吩咐过,无论何时,只要渡水阁一空出来,便要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上锁。那渡水院那么大,打扫起来可是要许久,所以沈寂要走,我们自然是提前去打扫了。”
“……他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