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遮掩?”于寒舟眯起了眼睛,“你现在不说,以后都不要说了。”
贺文璋便闭了口。顿了顿,终于是对她说了出来:“舟舟,我对不住你。”
他该跟她说的。
他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以及什么时候对她说。现在她如此敏锐,发觉了他的异样,他便不得不说了。
“我跟父亲说,这爵位,我不要了。”他满是歉疚地看着她道。
于寒舟瞅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文璟是我弟弟,一向对我很尊敬,他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如果这爵位最终落到我头上,他的处境会非常不好。”贺文璋解释道。
他曾经交好的朋友,他曾经那些骄傲、意气飞扬,都会随着继承人资格的失去,而渐渐变质。
他娶不到喜欢的人,已经很难了。如果连骄傲都失去,就实在太残忍了。
贺文璋没办法对弟弟做这样的事。
“我会考科举,早日让你享受到同等的尊荣。”他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慌,握住她柔软的手,恳切地道:“这事,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于寒舟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的确有一个地方做的我不满意。”
“对不住。”贺文璋歉疚地道。
于寒舟没跟他使性子,冷静地道:“你错的地方在于,你之前没同我商量。”
听了这话,贺文璋抬起头来,脸上有些愣住,于寒舟继续道:“这不是一件小事,你甚至没同我商量,便去找父亲说。你是觉着我不配,还是怕我不同意,所以背着我去做?”
“不是!”贺文璋连忙摆手,“我没有觉得你不配,也不是怕你不同意,我……”
说到这里,他十分羞愧:“我,我是觉着你总是站在我这边,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才没同你说。”
“这是头一次,我不生你的气。”于寒舟道,“但是你需得记住了,没有下次。再不同我商量,自作主张,我可要生气了。”
贺文璋忙道:“我记住了。”
“那就没事了。”于寒舟便道,笑着往他身边偎了偎,“爵位的事,你不必觉得愧疚。依我说,没爵位才好呢。”
贺文璋听得一愣,问道:“怎么说?”
“你想想看,”于寒舟说道,一手搂了他的脖子,偎着他小声地说:“父亲是不是很忙?几乎很少有在家的时候?便是在家里,也要处理公务?”
贺文璋想了想,点点头:“是。”侯爷的确很忙,他是他的儿子,要找他说话都不能随心所欲,还得挑时间。
他不禁想道,如果以后媳妇跟他说话也要挑时间……
“你再想想看,母亲是不是也很忙?”于寒舟又道,“咱们府里的人算是少的了,可母亲也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打理。璋哥,我懒得很,我不想操持那些。”
贺文璋听了,不禁一阵心疼:“既不想操持,那就交予别人。”他可舍不得勉强媳妇去做她不喜欢的事。
“交予谁啊?”于寒舟便道,“母亲虽然仍是盛年,可是总有精力不济的一日,到那时候必定要媳妇们搭把手。我是长媳,母亲率先想到的人便是我。”
贺文璋听了,不禁想起来侯爷对他说的,如果是文璟承了爵,那么将来文璟媳妇就是当家主母。
只不过,谁掌着大权,谁就说了算。
“若是文璟媳妇说了算,你会不会觉得委屈?”他犹豫着问。
于寒舟便笑起来:“我又不是猫啊狗啊的,谁能委屈得了我?再说,不还有你吗?如果文璟媳妇敢委屈我,我就跟你说,你去给文璟点颜色瞧瞧。”
贺文璋听着,便忍不住将她抱紧了。然后觉着不得劲,便双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两人继续说话:“有我在一日,谁也不能给你委屈受。”
于寒舟便捧着他的脸,吧唧亲在他鼻尖上:“我信璋哥。从前璋哥身子不好的时候,都十分护着我,如今更不会叫人欺负我了。”
她这样招惹他,贺文璋当然不会放过她。
两人腻歪了一阵,才继续说话。
“不承爵的话,就自在多了。”于寒舟又掰着手指头给贺文璋算,“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缺钱财,没有烦心事,日子多好过?我还想着,如果璋哥愿意,我们可以到处走走,游览大山湖海,多么纵意?”
听到这里,贺文璋心中一动。他从前病着的时候,足不出户,心里便许过这样的志愿——等他身子好了,一定出去到处走走,看看名山大川,看看江河湖海。
“你愿意?”他低头问她。
于寒舟连连点头:“很愿意,非常愿意。”
“好。”贺文璋搂了搂她,说道。
她喜欢什么,他就成全她什么。
一时又蹙起眉头,问她道:“你真觉着,我不承爵比较好?”
“嗯。”于寒舟点点头,“我真心这样觉得的。”
贺文璋却未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