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傅逸洲刺入泽一心口的位置如出一辙。
那是当年泽一看破天机,与傅逸洲拼死在天道身上留下的唯一弱点。
“给我——破!!”
气浪翻滚间将傅回鹤霜白色的长发捋至身后,傅回鹤的身形在翻滚的灵力之中变得逐渐模糊起来,但是鹤鸣剑的剑身却是越来越亮,越来越利,将天道自云端击落,一寸寸钉入白玉兽骨之上。
剑气肆虐——以、身、合、道!
傅回鹤的身形在光芒万丈的剑气之中化作灵光没入鹤鸣剑中,浓郁的白金相间的灵力顺着鹤鸣剑涌入天道体内,让天道忍不住嘶吼哀鸣,挣扎着想要将鹤鸣剑自心口拔出。
然而没有了剑修的长剑却显得坚定毅然,这柄篆刻着傅氏族人名讳的长剑死死钉在天道的心口,裹挟着苍山境的灵力源源不断涌入天道体内,几乎要将天道的躯壳撑裂开来。
天道在哀鸣声中化作一棵参天巨树,树身之上覆盖着层层墨玉色的麒麟甲,枝繁叶茂地疯长之后便是绚烂至极的枯萎溃散,在灵浪翻滚中化作齑粉消散在天地间。
“咣当。”
建木消散,鹤鸣剑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掉落在地,剑身处掠过一道剑芒。
剑柄之上,剑气凛然的三个字逐渐显露而出。
——傅、回、鹤。
这是傅氏牺牲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为这场持续了三千年的苦难写下结局的人。
无边的黑暗之中,傅回鹤的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声音。
他不耐地皱眉,浑身的疲惫与躁意让他只想永远的沉眠下去。
不去看,不去嗅,不去品,不去触,不去听,不去想。
“小家伙,醒醒。”那声音像是有些不耐烦了,捏着傅回鹤的脸就往旁边扯,“睡什么睡,哪家的剑修同你一样惫懒?”
傅回鹤睁开眼,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漠然,许久,灵光凝聚,他辨认出面前的金色的模糊身形是谁。
“泽一……师叔?”
泽一蹲在傅回鹤面前,手指抵着傅回鹤的脑袋戳了戳:“醒了?”
傅回鹤沉默了一瞬,看了看周围的一片黑暗,思忖片刻,问道:“这是哪?”
泽一答:“世界的间隙,喏,下面就是深渊。”
泽一抬手揉了揉傅回鹤的脑袋,第一次以长辈的姿态温声夸奖道:“干得不错。”
深渊存于世界的间隙,蛰伏在本源世界与衍生世界的周遭,虎视眈眈着想要吞噬崩溃的世界壮大己身。
没有人能从深渊返回世间,因为这里被称为放逐之地。
哪怕是曾经自由行走在各个世界的傅回鹤也不行。
他看不到出去的路——当然,深渊本就没有路。
傅回鹤维持着半坐在黑暗中的姿势,垂下眼眸,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忽然,似有所觉般的,泽一抬眸看向黑暗身处,揉着傅回鹤脑袋的手转而轻轻按了下傅回鹤的肩膀。
“好了,时间到了,我该去做剩下的事了。”
泽一直起身子,后退两步。
剩下的事?
傅回鹤不解抬眸:“什么?”
泽一笑:“苍山境总是需要一个天道的,这个天道不能是建木,不能是我,自然也不能是你。”
“自我的意志永远不能成为天道,天地的命运只应该掌握在天地生灵手中。”
“你的意思是……”傅回鹤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说话总是会很容易相通的。
顿了顿,傅回鹤站起身来,神情坚毅:“我们一起。”
他之前留下的后手所有前提都是他们在苍山境中,从未想过与天道一战之后,他们会因为力量远超苍山境容纳而被丢进深渊之中。
傅回鹤知道,即使有着清醒的意志,他也无法变回从前的傅回鹤,再也回不去离断斋了。
与其在深渊之中日复一日的磋磨消弭,不如与泽一一起化作虚无,重新凝聚成心生的天道意志,也算死得其所。
傅回鹤只庆幸一件事,那便是他没有带着花满楼也趟入这趟有来无回的浑水之中。
或许是七情六欲在再一次的以身合道之中被抛却的缘故,傅回鹤这时候想起花满楼,只觉得心头泛起酸涩的遗憾,却没有锥心蚀骨的疼痛。
只是没想到离断斋的那一眼……便是诀别。
泽一扬眉,做了个抬手的动作。
傅回鹤上前一步正要跟上,就被泽一当胸一掌打得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两步,毫无准备地跌坐在地。
泽一笑吟吟地朝坐在地上一脸惊诧愕然的傅回鹤道:“和我走什么?”
“喏——接你的人,不是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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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种子们早已送走, 等到傅回鹤离开后,离断斋骤然安静了许多。
长盛君抱胸倚靠在廊下,眼睛盯着花满楼的一举一动, 全部的注意力随着花满楼灵力的轨迹在机关匣子表面移动,看似姿态随意, 实则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