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后悔,当时把《好否》的妆造给了你,那是我的灵感,却不一定适合你,反而让你一直陷在我的风格里。”
“这次是一个好机会,思南,抓住它,去走你自己的路。”
语音最后,李锦屏的声音隐没在烟雾的叹息里,微弱而模糊,听不真切。
柳思南的眼角蓄起湿气,很快被她眨了下去。
手机屏幕明明暗暗,来回反复播放,她把这几句语音翻来覆去地听,听到心里那点恐慌、焦虑、茫然、无措都沉淀下去,才用颤抖的手指打字回复。
【南】:谢谢您。
她自己努力往前走是一回事,李锦屏让她向前看又是另一回事。
李锦屏打开金丝镶玉的笼子,还贴心地为她择去羽毛上的金屑,让她远去,飞往自己的天空。
柳思南忽然觉得她好残忍。
20 ? 贴心
◎贴心◎
柳思南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个梳妆台的每一处都是李锦屏私人设计的。
八层设计精巧的妆奁,恰好符合她屈膝高度的台面,古法手磨铜镜……
柳思南在这个屋子里住的时间很少,这里只是她一个歇脚的地方,但李锦屏并没有敷衍了事,反而处处亲自设计。
桌子四角,柜门转角,卧室里一切尖锐的边角都被磨圆,从床头到卧室门口,畅通无阻,就算闭着眼也能摸出去。
柳思南半夜起床的时候不爱睁眼,经常闭着眼穿拖鞋,走两步才把眼皮掀开。
所以在不熟悉的地方经常撞到。
有一次两人去旅游,睡在酒店套房,柳思南晚上喝多了水,半夜起来上厕所。
她睡得迷瞪,以为还在家里,她睡在里面,李锦屏睡在外面,就摸索着要跨过李锦屏下床。
可李锦屏这次睡得早,睡在里面,她跨过李锦屏的瞬间,“咚”一声与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李锦屏被响声惊醒,还没清醒就下意识抱住柳思南,“乖乖,怎么了?”
柳思南捂着头,又疼又困,还憋得慌。
她缩进李锦屏怀里,揪着李锦屏睡衣的领子,哼哼唧唧道:“撞到墙了。”
李锦屏愣了一下就忍不住笑了半天,“小笨蛋。”
柳思南气得从她怀里滑出来,背对着不理她。
李锦屏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沙哑,尾音上扬,很是撩人。
她的手指虚放在柳思南的小腹上,低声道:“想去厕所?”
柳思南憋着不说话。
“好啦,”李锦屏一只手绕过柳思南的腰身,稍一用力,就把人拦腰抱了起来,“让我看看撞到了哪里?”
李锦屏把小夜灯打开,借着濛濛的光线查看她的额头。
“啧,”李锦屏轻咳了一声,故意严重道,“真红。”
她顿住不说了,柳思南悄悄把头抬起来,水粼粼的大眼睛带着嗔怒,“哪里红?”
“当然是我的小鹿脸红了,憋尿憋得小脸粉红,”李锦屏捏住她脸颊的肉,轻盈的吻落在她眼尾,微冷的音调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哑,“撞头走不了路,需要姐姐抱着上厕所,嗯?”
柳思南被她撩得头皮都麻了,害羞得睁不开眼,眼睫毛快速扑腾着,脸更是红得滴血。
“不逗你了,”李锦屏低低笑了一会儿,起身把她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卫生间走,“我的小鹿眼神不好,走夜路容易撞,需要人拉手。”
说是不逗她了,话里话外还在揶揄她,但柳思南却顾不上害臊,抓紧她的手,紧跟身后。
李锦屏就是这样牵着她走的。
把她从噩梦连连的苦日子里牵出来,把她从绝望堕落的生活里牵出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笨拙的人,害怕黑夜,却毫无警惕;恐惧与他人的亲密接触,却无法接受孤独;心里明明爱惨了一个人,张口却是伤人的话。
她们已经离婚了,可离婚之后的这些日子,李锦屏从未主动打扰她,她屡屡打扰对方,甚至找上门,但每次李锦屏都给予了她应有的关照。
这让她陷入了一种错觉。
一种自己身后还有人,回头有归处的错觉。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自立,不够坚强。
李锦屏给了她一个可以栖息的温暖怀抱,抱了她七年,让她把这种温度记入骨髓,然后在某一天放开手,还她自由。
可她已经只有在被李锦屏拥抱的时候,只有在李锦屏的怀里,才能感到自由。
她已经完全,彻底,无法远离。
有形的婚姻解除,李锦屏亲手打开那座豪华的金丝笼,可无形的牢笼却牢牢束缚着她的全部,让她无论进行怎样艰难的跋涉,都无法离开半步,始终在原地打转,盘桓不歇。
柳思南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自言自语道:“李锦屏,我真的很想走自己的路,可只要我一努力,以往的业障就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