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还是有些许触动的。于是当徐仲宣经过她身旁,问着她在绣什么的时候,她便面上带了笑意的答着:“安哥儿前两日问我讨要一个扇套。我想着我近日也无事的,索性便给他绣一个。”
徐仲宣抬眼望了过去,见米黄色的素锻上绣了折枝木香花藤,开着或白色,或淡黄色的木香花,花藤上自上往下的又站着百灵鸟,画眉鸟,黄雀,极是雅致。
他便点着头,赞叹了一句:“好精细的扇套。”
其实他也很想开口问着简妍讨要一只。只是转念又想着,简妍现下已是这样避着他的了,若是开口问她讨要扇套,她会不会在心中更加的厌烦自己?所以竟是不敢开口说这句话的。
而简妍听着他的称赞,便道:“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入不得大公子的眼。”
因又问着:“不知大公子的扇套是什么样子的?”
徐仲宣心中动得一动,忙摇了摇头,说着:“我并没有扇套。”
简妍便笑着:“也是。大公子高洁雅致,想来是看不上扇套这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的。”
“不,不是,”徐仲宣忙否认,而后又放低了些声音,说着,“只是没人帮我做这些罢了。”
简妍便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徐妙锦身子并不好,日常也不怎么拿针线,便是连自己的一些东西都是由青芽代做的,想来也不可能帮着徐仲宣做这些的了。而徐仲宣现下又并没有成亲,听说连房里人都没有半个,随身伺候着的也就只有齐桑和齐晖两个侍卫
简妍望了徐仲宣一眼,见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向下,看着竟是莫名就有几分落寞的意思。
她忽然就觉得有几分同情起他来了。想想这些日子听着丫鬟们说的那些话,知道徐仲宣只是个庶出,父亲常年在外做官,他又不得嫡母秦氏喜欢,自小就受尽了白眼,阅尽人世冷暖。后来生父生母又相继的死了,留下一个生下来就身子孱弱的妹妹需要他照顾。好在那时他年少成名,秦氏对他的态度才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一个人幼年时受到的伤害和冷漠,及至等他大了,便是再对他好,那也终究是弥补不了的。
简妍就想着,若这般看来,这个徐仲宣也就面上看起来人人都畏惧他,但内里其实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心里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的同时,又想着他方才那般心细的为着她着想,于是不由的就脱口而出的问着:“若我帮大公子做一只扇套,不知道大公子会不会嫌弃呢?”
但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很是懊恼后悔了。
从来只听说有求着人家帮忙给做东西的,她可倒好,倒是追着人家问要不要她给做东西的?
她正想寻了个什么话将方才的那句话给带过去,但不想徐仲宣已是点了头,说着:“不会。”
而且甚至还躬身给她行了个礼,甚为诚挚的说了一句:“劳烦简姑娘了。”
简妍大窘啊,也忙起身还了一礼,有些不知所措的说着:“不劳烦,不劳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想想又觉得自己的这两句话说的真心是欠考虑啊,于是面上便有些发热。勉强的定了定神之后,她又问着:“不知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图案呢?”
徐仲宣见着她晕生双颊的模样,心中也自是一动。于是语气不由的就又放柔了几分下来。
“随意什么样的都好。”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只要是你做的,随意什么样的都好。但想想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孟浪了,怕简妍心中不喜,所以临说出来的时候便掐去了前半句,只说了后半句。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那简妍也不好再问什么了,只是说着:“那我便自己看着办了。若是大公子到时不喜,可千万别怪罪才是。”
徐仲宣笑着说了一句自然是不会,而后便拿了书,坐到香樟树的石凳上看去了。
于是等到徐妙宁和徐妙锦回来的时候,见着的就是简妍坐在书房的临窗木炕上垂头做着绣活,而徐仲宣则是坐在院里香樟树下的石凳子上看着书,两不相扰。
徐妙锦大是失望啊,觉着自己这么费尽心思的拉了徐妙宁出去,好让徐仲宣和简妍能单独相处一会儿,说说心里话,指不定简妍就能看上她大哥了呢。不想现下他们两个人竟然是一个在屋子里做绣活,一个在院子里看书,再是一句话都没有的。那她这么白忙活了半天又算是什么呢?谁喜欢顶着日头跑去看什么荷花花苞啊。
于是等到两个人回去的路上,徐妙锦语气中多少便有些抱怨的意思。可见着她大哥自出来之后面上就一直带了笑意,任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她不由的就心生诧异,问了一句:“大哥你怎么这么高兴?”
明明她先时回去的时候可是见着他们两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院里,并不在一处的啊。且往日徐仲宣多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似这般将心中的欢喜都摆在脸面上她实在是很少看到。而且,纵然是作为他的亲妹妹,可她也好想公正的说一句,徐仲宣这样儿,看起来真的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