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铎雇了他三个月,钱付过了,老师傅是厚道人,拿钱办事,即使李铎不在,也没有敷衍了事,做的四菜一汤,都是孕妇能吃的爽口菜。
姜雪甄服服帖帖用过午膳,如常午睡,醒来时外面又开始下雪,不见李铎回来。
姜雪甄外窗前呆坐着,心下想的是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盼着李铎归来,才半日就等不得了。
她担忧过张嬷嬷,担忧过如秀,也担忧过少年星澜,唯独对李铎避之不及,如今她也担忧起他来,但是分明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他是皇帝,只要他亮出身份,谁敢动他。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担忧,是身为妻子担忧自己的丈夫,她在意起李铎。
她当李铎是自己的丈夫。
过去的姜雪甄应该会唾弃她没骨气,心里想着一定要像以前一样厌烦冷待他,可却挡不住内心慢慢滋生出来的念想。
承认对他有情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她确实对李铎有了情意,这情意不知何时扎根在她心上,又或者说,从没离开过。
他们之间纠葛缠绵,他若狠,她尚且能绝情,他像今时这般粘糊缠腻,她终究被他束缚住了一颗心。
——
这一日李铎都未归,姜雪甄按部就班的如往常般吃饭睡觉,第二日也是一样,至当天午膳才用过,屋门被敲响,姜雪甄心里一顿,猜是李铎回来了。
她放下了碗筷,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张泉。
张泉脸色还是苍白的,和那日在雨里见到时差不多,他看见姜雪甄那素日里冷淡无波的眸子里泛起了涟漪,那是悦色,但在看到他时,迅速恢复回淡漠。
两人僵持了会儿,张泉先说的话,“请皇贵妃随微臣离开此处。”
姜雪甄脚跟微微往后挪了挪,轻声道,“陛下被这里的县衙来人抓了,还请张提督先去救陛下。”
张泉道,“皇贵妃不必担心陛下,已有人过去救陛下,此处不安全,请皇贵妃随微臣走吧。”
姜雪甄眼神看过他腰间的佩刀,他想杀她太容易了,她不能激怒他。
姜雪甄嗯了声,嗓音柔软,“本宫想收拾些衣物。”
张泉拒绝道,“都是些旧物,不必再携带,皇贵妃还是先随微臣走。”
姜雪甄低下了脸应好,脑后松松挽着的发髻遮不住那截白皙后颈。
张泉移开眼,果断侧身。
屋外寒风料峭,姜雪甄迟疑道,“请容本宫着一件斗篷。”
她在屋里有火盆不怕冷,只站在门口便有冷风袭面,出去也不知道会遭受什么,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就好过一点,顺便也能拖延时间。
张泉点了点头。
姜雪甄磨磨蹭蹭去拿斗篷穿身上,耽搁了些时候,李铎仍未归,再无法拖延下去,只能随他出去。
出院子有马车候着,姜雪甄老老实实进了马车,他架起马车离开了这里。
姜雪甄自袖中取出一只香囊,那香囊里有一包珍珠粉,是李铎来这里后给她备置的梳妆物,她趁着穿斗篷时藏进了衣服里。
姜雪甄用发簪戳破香囊,小心揭开车帘,将香囊挂在车帘旁边的挂钩上,就这么任其落了一路。
希望李铎能凭此找到他们。
张泉架着马车赶了半日路,终于在傍晚时停在一处院落前,他请姜雪甄下马车,姜雪甄出来时,才见很久以前见过的王婆婆站在车前,十分自来熟的把她扶下马车,看着她的肚子笑道,“这得有五个月大了吧。”
两人都未说话。
王婆婆不避着姜雪甄,跟张泉道,“你又把她从你那皇帝小兄弟手里偷来了,这么大肚子,不说他了,郡主可不是个会忍的,这几日不都在闹着要跟你和离,昨儿你府里的下人还找来我这里,只说你若不回府,郡主可是会找来,那时候多不好看。”
◎撕破◎
“劳婆婆照顾她。”
旁的也没说, 张泉从兜里取出两张银票递给王婆婆,王婆婆收了银票,见他要走, 急忙上前说, “她又是娘娘, 若是乱跑人丢了,我没法交代。”
张泉瞧向姜雪甄,她安安静静的垂着头, 不言不语, 看起来十分老实纤弱,可她有胆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逃跑。
她比她的外表更坚韧狡猾。
“有下人在,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泉顿了顿,加一句话,“我抽空会过来。”
王婆婆提前被他从冀州接过来, 早就得他嘱托, 这话是说给姜雪甄听的, 以后出事了, 也不会全怪到她头上,全由张泉一力承担,确实不太厚道, 可天家威仪, 她只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张泉跟皇帝情如兄弟,再如何也不会死。
张泉说完话, 最后看一眼姜雪甄, 坐上马车离开, 姜雪甄猜也是回府,方才王婆婆那话,显然近来他与王凝秀感情不和,既然自己身上一堆烂摊子,却还有精力把她从梧桐乡带走。
他对李铎当真是忠心耿耿,甘冒君臣反目的风险,也要把她从李铎身边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