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的人说出后悔两个字,实在让张泉心如石沉,李铎说的没错,他们是两情相悦,他从中作梗,拆散他们,卑劣到活该被唾弃,可是走到这一步,就是被唾弃了,他也必须走下去。
姜雪甄抬起细指抚到鬓边梅花上,微侧脸望向他笑起,“本宫戴花的样子好看吗?”
张泉凝视着她的笑颜,鬓边梅压不住她的风姿,美如天上仙,想让她染上尘埃,不再漠视他人的爱恋,可让她染上尘埃的是李铎,李铎眼里容不得她人,她的眼里也容不得他人,他倏地别开眼不语。
姜雪甄笑里有了失落,“他从来没见过本宫戴花的模样。”
张泉咬紧牙,仍旧不说话。
姜雪甄拿下梅花,递给他道,“能帮本宫将这枝梅花交给他吗?”
张泉近乎狼狈的退后道,“不行!”
当然不行,梧桐乡里的破院子种了许多未开的梅树,是李铎对她钟情,讨她欢心的证明,若她死后,这枝梅送到李铎手里,李铎便知她心里对他的情意不比他少,她死了,李铎更会痛苦后半生,以李铎的性子,往后半生都未必会再娶纳后妃。
姜雪甄疑惑起来,“为什么不行?”
张泉道,“一刻钟差不多了,微臣送皇贵妃上路。”
“你当本宫是皇贵妃么?”姜雪甄极柔的问着。
张泉抿紧唇欲拔刀。
“你对本宫有半分敬重吗?”她忍着心中胆怯,继续问他。
张泉手指发颤,一下拔出刀。
“你连本宫都敢肖想,又何必装出一副忠臣烈士的样子来,你把本宫说的如同是祸国妖姬,本宫却不曾做过一件祸国殃民的恶事,你杀本宫,不过是掩盖你心底的肮脏龌龊,本宫死了,你就是外人口中的忠臣,纵使他怒极要处死你,也会有很多人为你叫屈,”姜雪甄这时再畏惧也能强撑,努力保持着慢条斯理的语气将他最后的伪装拆除。
“你口口声声说他因为本宫不顾全大局,你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你是不怕死的忠臣,可你若真是忠臣,又怎舍得用忠义来逼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你们同甘共苦,他成了帝王,你为朝臣,你不为朝政烦忧,却操心他的后宫,你只是享受掌控帝王的快慰,今日能杀本宫,往后也能杀任何让他重视在意的人,你只是想让他成为能被你随意操控的傀儡。”
张泉被她这字字句句戳的胸腔发疼,他白着脸道,“微臣从未敢掌控陛下,您死后,微臣也会自裁,绝不让陛下为难。”
姜雪甄眼眸通红,“你不是已经在为难他?”
张泉摇摇头,“微臣是为他好,您没了,他的后宫才能进人,您不能活,无论您说什么,微臣都不能让您活,微臣欠您两条命,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刀尖抵上她的喉管,只要轻轻一划,她便殒命。
这把刀不知道杀过多少恶徒犯人,他将姜雪甄也当成了恶徒犯人,竟用这把刀来结果她。
姜雪甄终究很怕,有了孩子,有了牵挂,便开始怕死,她歪靠在椅子上,面容雪白无血色,她没法再拖下去了,李铎不知道她在这里,她死了他都找不到这里,她忽然悲从中来,眼泪流了满脸,她放软声求他,“能不能、能不能喂本宫服毒,本宫怕疼。”
她哭起来时更可怜,有气无力的,没多少威胁,却让人生怜惜。
张泉心肠终是硬,“好。”
他唤来丫鬟,从腰间取出一瓶毒药交给她,那丫鬟匆忙进屋去倒水。
他做了万般准备,若他自己下不了手,就逼她服毒,没想到她自己怕疼,甘愿服毒。
丫鬟将兑了毒药的茶水端到姜雪甄面前,姜雪甄抖着手去拿茶杯,是时王婆婆冒雨跑过来,拍着腿大叫道,“不得了!不得了!你那皇帝小兄弟找来了,带人将这院子都围住了。”
姜雪甄慌忙松手,那杯茶倒了,但她眼中满是喜悦。
张泉只是一滞,随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那丫鬟再倒茶水塞到姜雪甄手里,“皇贵妃自己喝下去,别逼微臣动手。”
王婆婆焦急的跑到廊上,直跺脚,“你那兄弟是个疯子!他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那血扑扑的淌,他一点不当回事,说如果他看不到这娘娘平安无事,他就自己捅死自己啊!”
张泉一身凄然,蓦地回头看姜雪甄,姜雪甄与他对视着,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悲凉,只听他道,“您说微臣享受操控他的乐子,不对,微臣只是想他更好,您在他身边,纵然他有雄韬大略,可也会被人诟病他有您这个污点,您说微臣肖想您,微臣不敢肖想您,仅剩的邪念也被微臣扼杀了,微臣对不起您,可微臣没有对不起他。”
姜雪甄的心提到嗓子眼,只恐他不顾李铎死活也要逼她去死。
可张泉犹似被抽走所有气力,道,“您走吧。”
姜雪甄那颗心便雀跃难抑,她将梅花重新戴到发里,在王婆婆的搀扶下,忍着想跑出去的冲动,快步往外走,古朴的大门从里打开,她看见李铎胸口流出鲜血,她迫不及待的挣开王婆婆的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