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你算是在出任务,但还是可以聊聊你那边怎样吧,休士顿?」
之后在休息站,深知自己逃不过的休士顿还是接了同事兰央的电话。
「你和葛雷格先生他们进行的如何?」兰央问。
「很好。」休士顿直觉性的回答,而且忽略了那彷彿父母在冷战,感觉随时都会打起来的,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气氛:「我是说,大家都对我很好。」
「好吧,」兰央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审问官在你旁边吗?」
休士顿看了看远处站在加油站旁的泰勒,在阳光下那头金发变成了白色,他说:「嗯,怎么了?」
「她的一些可公开资料一直被调阅出来,不晓得是不是内部正在进行调查,或者她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这真的让我想到年底要评级所以都会大举查看员工资料,所以你要是请太多假会扣你奖金喔。」兰央说:「总之,站点十七的氛围还是那样乌烟瘴气的,记得带点纪念品给我喔!」
兰央掛断电话了。
休士顿忍不住想到几天前,他看着宛如疯人院电影一般的场景——自己其实不知道真正的精神病院会不会这样,但总之电影会——葛雷格就像发狂的护士长一样逼着马修把食物吞下去,而事后马修把自己反锁在厕所,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刚经歷过世界末日。
老实说休士顿已经完全不想去搞明白葛雷格在想些什么了。但他可以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对马修那么不高兴。因为同样的情况可以套到自己和弟弟身上,正如同弟弟不爽自己什么都没说一样,马修也隐瞒了许多事情。
「不可理喻。」而落下这句评语的马修似乎从之前的「基金会很疯,但只要拿出筹码就能够理性谈判」认知,变成了「不要接触为妙」,于是之后的路程他安分的没有开口,唯一会发出的声音只有能量果冻的吸吮。
在加油站上厕所是唯一能稍微喘口气的时间点,而这时候休士顿就会看着马修,跟对方一起在车子旁等待去商店买东西的其他人回来。
「休士顿。」在进入加州境内前,马修提问:「你要是在这趟旅程里死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休士顿颤抖几下,他说:「可以不要说那么触霉头的事情吗?」
马修哼了声,一边伸出连接指链的食指,锁定了商店玻璃门后的身影:「他们两个八成会杀了我。」
「为、为什么?」
「没为什么,因为你是现在这个『团队』里最正常的一个人,」马修不屑的开口,不知为何,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休士顿觉得对方比以前亲切许多:「但别误会,你只是没有病入膏肓,另外那两个是已经糟糕透顶了。」
「为什么糟糕透顶?」休士顿问,这感觉好像回到以前还待在特遣队里的时光,或许是因为恶梦的原因,那些记忆似乎鲜明起来,就像啃咬海马回的虫子,逼着自己想起一切。他吞了口口水,自己或许不该像小孩一样一直问问题。
「如果没有你在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好好沟通,汉考克先生希望我与基金会好好合作让他能逞威风,泰勒小姐巴不得我赶紧交出她想要的资讯然后滚蛋,或者去死。他们就是最典型的利己主义者。」马修耸耸肩:「但诡异的是他们都觉得你很重要,可是你们看起来也根本完全不了解彼此,不是吗?」
休士顿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他记得被马修——技术性意外的绑架——的隔天早晨,泰勒终于找到自己的模样,对方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甚至像要哭出来般的表情,再想到葛雷格义不容辞的帮忙解决大部分的难题——他突然觉得马修说得有道理。
「对、对好像是这样。」休士顿喃喃:「是为什么?」
马修突然笑了出声,他的声音与其说是清脆不如说是脆裂,彷彿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却又充满生命力。接着,马修恢復原先的表情,他说:「谁知道呢,你不是说你是基金会员工,那就该比常人认知到更多事物才对。」
然后葛雷格和泰勒回来了,他们为自己买了午餐,休士顿看着自己手中被塞满的食物,又看了看眼前面无表情的两人,一瞬间胸口抽痛,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了谢谢,他想到自己曾对葛雷格说他与泰勒是站点十七对自己最好的人,这句话至少千真万确是真的。
——隔天接近傍晚时,他们依照马修的指示,开进一处住宅区,这里的房屋因应人口数的增长,因此大多有三到四层,色调是温馨的米色和褐色,好像这条街的人亲切到随时会出来发送糖果。休士顿将头伸出车外时,他感觉整条马路都彷彿在往上延伸,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金门大桥以及车流,夕阳染红了城市与海面,感觉好像也温暖了视线。
「我以前也住加州欸。」休士顿忍不住说。
「加州的哪里?」葛雷格边粗暴的按喇叭一边温和的询问。
「奥克兰。」依靠着模糊的记忆,休士顿轻声的说:「我跟家人一起住在房车里,其实没怎么出过家门,我妈说外面太危险了。」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