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解释,玛丽亚瞇起眼睛,她先前并不知道母亲找来接送她的人会是谁,不过现在她知道这个人肯定和自己家族分崩离析脱不了关係。
「别担心。」玛丽亚抬起下巴,她举起手伸在前方,像以往那样——虽然五根指头都冻僵了:「我明白你的顾虑,母亲肯定也这样想。我可以自己爬上去,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但、玛丽亚小姐……」司机有点为难,而玛丽亚看着对方握住自己的手,传来一股热流:「玛丽亚小姐,请您一定要活下去。」
「讲太多次的话,反而会带来厄运。」玛丽亚拨开对方的手:「我走了,有朝一日再见吧。」
她再一次的头也不回,望向了眼前巨大的白色山丘,在那唯一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是目的地。
克雷顿修道院。
——正确来说,是克雷顿女子修道院。
只要生活在华盛顿区——或者说是伊利诺城就无人不听过这个名字。就像书上所描写的旧世代信仰生活一样,克雷顿修道院就是一个乐善好施的组织,立场中立,救助贫民,分发物资,在区议会似乎也有着不小的发言权。
一件事物存在久了就会成为常态,无论那正不正确。她一面爬上石阶一面想着母亲所叮嘱自己的话。
克雷顿修道院接收所有无依无靠的女人,无论是alpha、beta或oga。「清贫,顺从,贞节」的理念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像是某种阻碍了生理本能的大石头,但对玛丽亚来说,修道院或许可以说是自己的未来。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格石阶,而在这里的风声变小了,取而代之的各式各样的声响,撞击声,拍打声,以及从内而外传出来的轰鸣。
玛丽亚抬起头,她看到的是大约三个人高的石墙,从现在自己所站的位置一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下雪又加上天黑是最糟的情况。
玛丽亚深吸一口气,她准备拾起修道院铁门上的门环,上头刻了克雷顿修道院的标志:被摆放成十字架的试管以及背景的六芒星。
「您是这个修道院的人吗?」
玛丽亚顿了一下,她往旁边看过去,一个和自己一样披着斗篷的男孩——不,不是男孩,应该说是少年,正抬起头,眼睛看起来充满恐惧。
「不。」玛丽亚警戒的后退两步,她瞇眼端详少年,接着再偷偷的深吸两口气。
无法从费洛蒙判断对方的性别,这里太冷了。
但可以从口音推之一二。玛丽亚思索着,这不是北方的口音,应该是来自首都。那件斗篷看来也价值不菲,蛮有可能是那里的上流贵族。
「我是来寻求庇护的。」玛丽亚微微低头,她对少年轻声细语:「先生。」
「那、那个,不必称呼我为先生!」少年突然慌了手脚:「我不太敢一个人进去,所以想说如果有人能出现就好了,我也是来寻求庇护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小姐,请叫我——」
玛丽亚还来不及思考对方的身份,以及这里明明就是女子修道院的问题,她便看见大门敞开了,有位身穿修道服的女人走出来,她并没有看向玛丽亚,反而是突然抓住了那位少年的手:「原来您早就到了,请快点跟我们进来!」
「真的很抱歉!」少年说:「因为我没有到过这里,所以不敢一个人敲门……」
女人对于这样的理由并没有表示什么,而玛丽亚发现她们的眼神对上了,她赶紧行了个礼,在雪中开口:「我是玛丽亚,华盛顿区的玛丽亚。前来寻求克雷顿修道院庇护。」
她可以感觉到女人的视线将自己从头到脚扫视,接着便以不带感情的语气开口:「你是处子吗?」
「是的。」玛丽亚低着头。
「今年几岁了?」
「二十一岁。」
「oga到二十一岁还保持处子之身是件很稀奇的事情。尤其是女性。」女人瞇起眼睛说,玛丽亚可以听出话中的质疑:「啊??我明白了,你应该是最近被抄斩的贵族家系的其中一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情有可原了。」
玛丽亚抽动鼻子,那女人已经过了能够生儿育女的年龄,所以她闻不出对方的费洛蒙气味,自然也得知不到对方的性别。
她稍稍抬起头,说:「是的。」
那位少年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玛丽亚暗自笑了下,她在那位女子的指示下跟着少年一起进入到修道院内。
巨大的围墙稍微阻挡了风雪,因此在硕大的中庭里还有些人在走动,她看见中央佇立一座石造鐘塔,似乎年代久远,有些瓦片都缺失了。
充满歷史的气息,残破却又充满生命力。
「你们两个,过来这里。」女人说,玛丽亚抬起胸膛跟上前,隔壁的少年则畏缩了许多。
在进入到灯火通明的室内后,玛丽亚放松了许多,这里是空旷的房间,墙壁上放置着许多看来是医疗用品的道具,还有几位修女正在待命,她闻得出来那些女人应该都是beta和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