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骨在闻寒洲家里睡了并不算安稳的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是闻寒洲进来把他叫醒的。
所幸时骨的睡相还算不错,齐肩的长发散落在柔软的枕头上,他的呼吸声清浅,浓密的睫毛下垂,微微扇动着,耳朵上的那三枚耳钉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他半张白皙的脸隐匿在蓝黑色相间的发丝里,整个人显得漂亮却无助,如同一朵没有根的浮萍,在巨大的池塘里浮浮沉沉。
闻寒洲沉静地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伸出手,捏了一下时骨的脸。
力道不算轻,时骨的睡眠质量又不好,很轻易地就被闻寒洲给捏醒了,他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缩了缩身体,把自己揉成一个小团,有些警惕地看着闻寒洲,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闻寒洲看了看那盏一直开着,一晚上也没有熄灭的小台灯,坐在床边,把捏着时骨脸的手放下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闻寒洲已经穿戴整齐了,他端详着时骨的脸,“如果你很难受的话,今天的课就不用上了,如果你不难受的话,就起来跟我去上课。”
有了第一种选择谁会选择第二种,时骨哼哼唧唧地把头埋进散发着淡淡木质香气的被褥里,“闻教授,我难受,手疼,不想去了。”
闻寒洲了然,“那就不去了,我给你批假,你再睡一会,等我回来,再送你回家。”
时骨倦意难挡,不想再说话了,于是转了个身,朝着闻寒洲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快点走。
关门的声音从时骨背后传来,那盏台灯没有被关掉,时骨闭着眼,脑子里却清醒无比,如同一团乱麻,闪过昨晚经历的那些事和闻寒洲刚刚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还有时殊婷的那通视频通话。
他的亲妈,居然让他给梁晰道歉。
不知道梁晰是怎么和时殊婷告的自己的状,反正他的嘴里没一句好话,这是时骨从十五岁那年就悟出来的道理。
梁晰就像是一条毒蛇,肆意而张扬地吐着发黑的信子,盘踞在时骨和时殊婷的身旁,让他们母子二人,特别是时殊婷,她对梁晰极度纵容,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梁晰是梁辉的儿子。
梁辉是他的继父,和时骨的关系很淡,除了每月给他拿生活费,帮他交学费以外,两人几乎没有过多的接触和任何交集,顶多是在时殊婷大骂时骨时出来打几句圆场,说几句客套话,实际上内心深处还是只有自己的儿子梁晰,甚至在时殊婷每每提到财产分配问题时都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时骨很清楚,他在梁家是什么位置,他的母亲在梁家又是什么位置,所以他不求别的,只求能离梁家人远一点,无论是梁辉还是梁晰,最好都立马消失在时骨的生活中,滚的越远越好。
手机在这时轻轻的震动了一声,时骨把手机拿过来,上面是闻寒洲给自己发的消息。
闻寒洲:等下会有人把早餐送过去,你起床以后吃一点东西,卫生间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可以直接用。
时骨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突然扬了扬嘴角,像个小傻子一样,在柔软的被褥里转了个身,拿着手机,回给闻寒洲一个飞吻的表情。
不知道他的闻教授现在在哪里,今天开的是什么车,是不是他那辆昂贵的迈巴赫,可他发的这条信息却让时骨觉得,他和闻寒洲,有了一种比现在的更亲密的关系的错觉。
比如……恋人。
手机再次震动几声,时骨点开微信界面,是金呈新给自己发的消息,他发了两条语音过来,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金呈新:“时骨,你今天还来不来上课了?”
金呈新:“不来的话和我说一声,下课我可就不等你了,等下还要去和雅文打印点资料,你早点回家,到家了以后和我说一声。”
时骨安静地把这两条语音听完,回了个好字。
做完这些事以后,他睡意全无,干脆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那只受伤的手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时骨只有一只手能动,干什么都不方便,但他的腿还是能直立行走的,于是他轻轻地下了床,推开客卧的门,摸索到了闻寒洲的主卧。
主卧的卧室门紧闭着,时骨站在门外,看着那实木门上雕刻的精致的花纹,有些想把门推开,看看卧室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又觉得这样做没有礼貌,于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最终在主卧前转了个身,来到书房和客厅逛了一圈。
闻寒洲家的书房很大,里面的装修风格偏复古,书柜上塞满了法文版的心理学书籍和参考资料,还有一些散落在桌面上的法文文件,以及一些小摆饰,时骨看了一眼,有几张是患者的病例报告,还有几张是他看不懂的,有关于他们学院的东西。
就这样在闻寒洲家里逛了一圈,时骨终于去卫生间洗了漱,完毕以后他费劲儿地穿好衣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