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着,血液这种贯穿循环系统,人类赖以为生的东西,在沃尔图里光可鉴人的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肆意蜿蜒。
保持着安全距离欣赏卫士们捕猎的姿态,一般我不会这样做,这是阿罗的专利,他把他们的成功视作自己的功勋,这对我来说无聊透顶。
但今天不一样。
猎食的兴趣实在太微弱了,使我懒得出手,或者一出手就会让卫士们看出我行将就木的腐朽。
不,这是不可能的,大多数情况下我压根死不了,吸血鬼坚不可摧的生命比任何钢铁都要顽强,就连我毁灭能力带来的,无法触碰一切的灾祸都无法使它归于虚无。
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个甜美的零嘴了。
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但愿不是菲利克斯掳走了它,不然明天的训练有他好看的。
我承认,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没有任何理由,我总得找个什么玩意寄托情感,使自己重新鲜活,那是他的荣幸。
我保持压低身体的姿势凑近菲利克斯,他正将毒牙从今晚第三个猎物的脖颈上挪开,那么浓烈的酸味,几乎让人呕吐。
很高兴吸血鬼没有胃,不过注定要失望了,灵敏过头的嗅觉告诉我,菲利克斯没动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能惩罚他,真让人遗憾。
那么····这个该死的零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它一定就在这里,不可能逃走,海蒂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保证的话,那么她立刻就可以变成灰烬滚蛋了。
难道是藏起来了?不可能,餐厅只是为了进食而建造的,阿罗破天荒地没有在这里加入任何彰显身份的元素,你知道就是累赘的雕像,餐桌,餐具什么的。
餐厅里空空荡荡,除了拱形穹顶中央的水晶玻璃天窗什么都没有,除非那块小蛋糕长了翅膀,否则它不可能不在这里。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阻隔了我和它,阻隔了它的味道,以及它本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得到这个认知的那一瞬间,早已不存在的血液战栗着复活。
我几乎脚一软跪在地上——还好没有。
这个世界上还有东西可以抵抗我的能力,能阻挡我的行动,能使侵蚀了我多年的毁灭失灵。
我必须得找到它,必须!我像只迷途的羔羊在餐厅里神经质地漫步,越走越急。
还能站着的食物已经很少了,大多数倒在废弃池里,奉献完价值后安静地等待着被硫酸焚化。
简已经结束了盛宴站在一边冷漠地观看这一切,她动作一向迅速。
亚历克站在简身后低着头,像她忠实的影子。
全场只剩下德米特里还在饶有兴致地玩弄自己猎物折断的头颅,菲利克斯嚎叫一声,从他不知道今晚第几个猎物身上餍足地抬起头,摇头晃脑地冲向仅剩不多的几个。
仅剩不多,我喜欢这个词,这意味着找到它变得更加容易,更加···这句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了它,不,应该说是她。
吸血鬼极致的视力让我在抬头的瞬间就捕获了她的名字,潦草横陈于廉价锡制名牌上,凯伦·琼斯,平平无奇。
她有几乎和我们一样苍白的皮肤,纯黑的头发犹如一匹上等绸缎,面孔在震惊至极过后呈现一种灰白的死青。
海蒂工作的旅社那种颜色艳丽的深红色制服套在她身上,诡异又艳丽。
她实在是太瘦了,我的一根头发就能把她戳穿,不过这些丝毫不会削减她的美丽。
啊,美丽。
我都快忘了上一次念出这个音节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从来没有过,但现在有了。
我朝她走去,拿捏着脚步。
没必要着急,猎物就在那里,事实上让我放慢脚步的还有不愿承认的微末失落。
你看,猎物就是这样,与想象中的无能软弱别无二致,轻轻一捏就会被摧毁。
刚刚感受到那一瞬间的阻滞,是一个真实而美好的错觉,而它终将逝去。
终将····脚步停了下来,我撞到了一堵墙。
猝不及防的停顿对脆弱的短靴来说是种折磨,它摩擦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呻吟,我忍不住低声咆哮。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菲利克斯放开了到手的猎物愣愣转头看着我,餐厅里所有还活着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亚历克发出一声疑惑的低吼,简猛地伸手拦住了他,她快速对他说着什么,说着什么····那不重要了。
一种全新的力量抵挡了我,这力量藏匿于空气,在我与她之间树立起一道无形屏障,使我无法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