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能想到的事情,云奕何尝想不到,给李晔的家信安抚她一番后,临行剿匪前,他拿出一根细细的金链,锁她左脚腕上。
金链的另一头连着床柱,她只能在床上及周围活动,李允宁顿时不高兴,“你干嘛这样软禁我?”像拴牲口一样。
云奕把钥匙揣进怀里,轻拍下她的小脚板,“你太调皮,我不放心,这叁五天你在床上好好养胎,我忙完立马回来。”
李允宁知道拗不过,上次骗小圆他们去医馆偷开落胎药的事,他铭记于心,死死攥着她的把柄,“哼,随你。”
等他走后,她一哭二闹叁上吊,不信小圆不给开锁。
云奕俯身掀开她的寝衣,在雪白鼓起的肚皮落下一个缠绵的吻,“一步不想离开,你和宝宝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温软的唇吮得肚子痒痒的,这种感觉透过皮肉,仿佛一直痒到心尖,李允宁浑身不自在,推他,“你快走吧,我再睡会儿……”
他大清早出征起得早,把她吵醒,这会儿天没亮。
云奕起身,却没急着走,站在床边静静看她。
李允宁闭眼假寐,半晌听不到脚步声,偷偷睁眼,向床外瞅,正好和云奕的视线对上。
他望着她,眼里饱含情绪,担忧、不舍、怜爱、宠溺……如即将离家的丈夫,深深注视心仪的妻子,似乎要将她样貌印在眼里、刻在心里。
两人来到幽州,几乎没分开过,他突然要出远门,她心里竟生出一点失落。
她有些鄙夷自己,默默翻个身,背对他。
云奕转身,“我走了。”
李允宁不禁又回头,瞧他马上踏出门的高大背影,眼睛酸涩得想落泪,大声喊了句:“一路平安……”脑子里闪过他身上大大小小伤痕的画面。
云奕顿步,回头见她含泪的脸,大步过去将她紧紧抱起,重重亲她额头,“宁宁,等我回来……”
李允宁在心里“嗯”了声。
云奕走了,她在床上躺了两天,睡眠一直不好。
一闭上眼睛,老做关于皇兄的噩梦。
不是死状,就是灵堂,甚至梦到他下葬入李氏皇陵。
几次心如刀剜地疼醒,满脸是泪地哭喊醒来。
小圆睡在床前的脚踏上,多次询问,她没有说,但有时偷偷瞟见小圆投来的怜悯目光。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揣测。
决定试探。
这日吃早饭,李允宁若不经意地问:“最近外面有没有传,我皇兄怎么样了?”
京城的小事不一定能传来幽州,像关于旧帝病重之类的消息,百姓还是津津乐道的。
小圆给她夹菜的手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掩住,“夫人怎么这么问,我近来也没出门。”想了想,补充,“世子昨天不是刚给您家信,夫人哥哥应当好着呢……”
末了声音提高,眼神躲闪。
李允宁却已知不妙。
按她从前天真烂漫的样子,小圆这副神情言语定能瞒过,但她跟云奕一年多,他又是那样古怪的性子,话不爱说透,心思全凭猜,她少不了观察他神情,揣摩其心意。
小圆这点道行,和他完全不能比。
李允宁心中有数,随便吃几口粥应付,晃晃左边脚腕,对小圆说:“给我打开,我要出府逛逛。”
小圆惊惧,为难道:“世子说了,让您这几天安心养胎,等他回来,您再出门。”
她摊摊手,“世子把钥匙带走了,我一个做下人的,也没法子……”
李允宁不以为意,“找个能工巧匠把它打开,或者绞断。”看小圆张嘴欲劝,大包大揽道,“回来他要生气,尽管叫他找我麻烦……”眨眨眼,“我过去闯多少祸,不是照样能摆平,你信不过我?”
话虽如此,但情形此一时、彼一时,何况她怀着孕,小圆跪下,恭敬道:“奴婢不敢违抗世子的命令。”
“好。”李允宁点头,拿过床头小几的茶杯,俯身往地上一磕,瓷器四分五裂,她拈住一片,以锋利的那角抵着肚子。
“你不让我出去,我现在就不要这个孩子,看到时你怎么跟他交代!”
“夫人!”小圆连忙磕头,哀求道,“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李允宁不为所动,“我数到十,你不答应,大不了一尸两命,反正我也不想跟着他,不想给他生孩子……”
小圆迟疑。
“一、二、叁……”
李允宁持着碎瓷压向肚皮,她穿着薄如蝉翼的寝衣,瓷尖锋利的一头穿破衣料,戳伤肌肤,鲜红的血珠沁出,将白色寝衣泅晕一抹。
看到那朵血花,小圆脑子登时“嗡”地一声,仿佛已经预见活蹦乱跳的胎儿化成一滩血水,她赶忙大叫:“夫人,您别冲动……对,我想起来了,管家手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我这就叫人去取……”
命令死的,人是活的,世子走前也交代,如果夫人闹得实在厉害,可以打开锁链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