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满脸忧心地问:「琼?你还好吗?」
她应该要认得,她知道对方,她感觉得到自己以一种比他者更加深刻强烈的态度在铭记这个人,但她只是睁着双眼,直到身边的金发男人替自己回答道:「她必须送医院,可能是脑震盪的后遗症。」
「琼!」有个女人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她也认得对方,她对这个女人??怎么了?感觉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是道歉吗?还是感谢,亦或者两者皆有?她不知道。
突然之间这股未知感让琼感到惧怕,或许女人察觉到这点,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背,说:「没事的,琼,我们在你身边。」
她在恍惚之间上了车,她感觉有过相当类似的场景,她坐在没有车顶的卡车后座,身边的人肩併着肩,她缩着肩膀,头痛欲裂。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开口了:「莱尼,一定有别的办法。」
莱尼。
莱尼。
对方的名字,她能够记起来。莱尼,这个名字她呼喊过好多次。琼抬起头,她看着莱尼沉思,然后说:「爱葛妮丝,那个药太伤身了,我们都清楚这点,所以才没有在使用。这不会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爱葛妮丝。
她记起来了。这是那个温柔女人的名字,她并不常说但始终刻于心中的名字。眼前的爱葛妮丝瞇着眼,像是在为了某件事情感到悲痛:「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那身边的这个人呢?这个高瘦的亚裔男人?他又是谁?
琼感觉到某种复杂,参杂着无比悲伤和痛苦的记忆翻滚,她却完全没办法从中捞起任何一点清晰的部分。她的心脏又闷又硬,她盯着那个亚裔的侧脸,大脑疯狂地阵痛,但她想不起来。
亚裔注意到她的视线,先是想要移开视线,随即又转过头,不安地问:「琼?你还好吗?」
她胡乱点头,而后耳边便传来莱尼的声音:
「我会活着回来。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确保我们两个的安全,所以爱葛妮丝,我也拜託你在地球上帮助我。」
琼看着爱葛妮丝深呼吸,然后说:「我除了答应你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几分鐘后,她来到了巨大的钢筋支架前,琼看着工作人员在这样开阔地场域内来来去去,她听见有人向那个带头的中年男子说有什么要来了。听上去像是军队?她看见男子面露难色,而后他们视线对上。
「纪录员。」
这是在叫自己。
「把他们需要的东西交出去。」男子说。
琼愣了愣,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包装袋,然后转头向那名亚裔。
亚裔看着她,接着皱起眉头,他的手里拿着尚未装配的头盔。不知为何,琼有种奇怪的预感,那就是对方戴上去后,她就必须与其道别,必须目送着这个人前往属于他的旅途。
「我能离开吗?」亚裔轻声地说,声音融化于风中:「我现在走的话,回去日本,就可以跟我的祖先葬在一起。你和莱尼能记得,那就告诉爱葛妮丝和麦洛莉我爱他们??」
自由自语的对方又接着开口:「该死,你不觉得很恐怖吗?我感觉就像把莱尼给推进地狱里,谁知道那东西能不能实现愿望?就算我真成了『世界之王』,那又怎么样?要是你们全死了,那我跟从未被人记忆过有什么差别?」
「对吧,琼?」
太难以思索了——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家人,大概率也不是朋友吧。琼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但她却感觉心脏如刀割,血流如注,神经断裂,所有的思考回路都将燃烧殆尽。
——「你叫什么名字?」于是琼脱口询问。
「庆一(keiichi)。」
对方毫不在意地说,接着准备接过琼手中的东西:
「神田庆一,以日语来说,也有『珍贵』的意思在里面。」
那一瞬间,琼的脑海不再是空白一片了。她感觉有海啸般,甚至更甚于海啸的未知力量波涛汹涌而来,冲刷她的记忆。
——「看妈咪这里,来,告诉妈咪你几岁了?三岁,好棒喔,我们的宝贝已经会讲一些简单的词汇了对吧?妈咪叫什么名字?」
「神田麦穗。」
「那爸爸呢?」
「神田光志。」
「那你呢?」
「庆一!我叫神田庆一!」
那是彷如摄影机的画面,也像是照片,更像是某段突然想起的记忆。那是在漫天飞雪的日本山区,是关于某个人被夺走的存在,是关于某个人成长的故事,是关于某个人终将踏上自己旅途的——
直衝而来。
琼无法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她既像认识这个人,又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她既身处于九州的山腰,又身处于达拉斯的住宅区,而后她猛地回过神。
「我们为什么要搬到这里?」
「因为妈妈跟爸爸要在这里工作喔。」那女人,麦穗如此回答:「你就好好地玩,好好地长大就好,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