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去看,是陈庚望。
最里侧的小家伙还睡着,身旁放着那把小木剑。
宋慧娟挪开视线,悄悄起了身。
外面的太阳正透过窗户洒进来,亮堂堂的有些刺眼,她轻声关上门,就见堂屋里正坐着宋浦华,而对面的东屋紧紧地关着门。
“咋坐这儿睡了?”宋慧娟走过去,轻轻拍醒了正托着下巴昏昏欲睡的宋浦华。
“大姐,”宋浦华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头栽进了宋慧娟的怀里。
“回去睡吧,”宋慧娟的手穿进那头短发,挠痒痒似的,“这儿冷,别再着凉了。”
“不冷,”宋浦华倒一脸舒服地把脑袋凑近,“大姐,冰糖挂篮子里了。”
“好,”宋慧娟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给你掏掏耳朵吧?”
“不想掏,”宋浦华皱了皱眉,不大情愿,怕宋慧娟生气,又解释了一句,“痒。”
“起来,”宋慧娟停了动作,一巴掌拍到他的屁股上。
“好,好,好,”宋浦华不等她起身离开,一把拉住宋慧娟的袖子,“我掏。”
宋浦华很怕掏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怕。
从前是宋慧娟见他太小,不敢轻易给他掏,再后来每次想起来给几个弟弟掏,他就总找借口说是自己掏过了,直到有一次那耳朵疼起来,特意去找人看了才知道回回都是骗她的。
这一回好不容易想起来,怎么也不能再让他溜了。
“去找个耳勺,”宋慧娟拉着两个凳子坐到门口,有光能看得清楚些。
宋浦华“哎”了一声,拉开墙脚的抽屉翻腾着,一会儿就举着耳勺走过来,“找到了。”
宋慧娟接过耳勺,宋浦华也自如的坐下,一脑袋又栽进她怀里。
“疼了说一声。”
“好。”
原本很刺眼的阳光一照耀到人身上,倒暖乎乎的,惹得宋浦华要睡着了。
“换个耳朵。”
宋浦华乖巧的起身,拉着凳子坐到另一边,再轻车熟路的趴下。
很快,这只耳朵也就结束了。
“好了,”宋慧娟放下耳勺,“回屋里睡吧。”
“不想回,”宋浦华懒懒的不愿意睁开眼,脑袋又蹭了蹭,“我就睡一会儿。”
“就一会儿啊,”看着怀里从小照看大的人,宋慧娟软了心性。
从他生下来的那天夜里就跟着她睡了,手臂大小的人儿,这一睡就睡到了六岁。
“把你二哥叫来,”宋慧娟继续顺着那头扎手的头发,“给他也掏掏。”
“好,”宋浦华到底没再赖下去,也躺了一会儿了,小跑着去喊人了。
门外的这一切都落在陈庚望眼里,他醒来身边就没人了,走到窗边就听到了那妇人软绵绵的声音。
那声音与平常相比少了一丝冷意,只听得这一句就能想象出那妇人脸上的眉眼来,那双杏眼里一定是满含笑意的。
一声“大姐”响起,门外的人又拿起了耳勺。
“来,”宋慧娟摆手示意道。
宋浦为闻言坐到宋慧娟旁边的小凳子上,转而趴在宋慧娟的腿上。
从西南方向投射下来的阳光,照满了院子,屋檐下坐了一个年轻妇人,右侧趴着一个半大小子,左侧也有个小子,低着头在地面上无聊的划拉着什么。
陈庚望抱着那臭小子出来的时候,眼前便是这一幕,安静得很。
只有怀里的那个臭小子胡乱蹬着腿儿,似乎在提醒着他的不合时宜。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惊动了左侧的宋浦华。
“咦,”宋浦华看着从天而降的小木剑,转头去寻来处,登时就看见了身后的小外甥,还有……陈庚望。
“大哥,”宋浦华连忙站起身,腾出了本属于他的凳子,“坐。”
宋慧娟听到声响,还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去看,只见身边已经换了人。
一只大脚落在眼前,往上再瞧是那人的一条长腿,一米八几的人缩在那条小凳子上,显得很是滑稽。
“那边,”宋慧娟忍了笑意,回过头拍了拍宋浦为,示意他换个耳朵。
宋浦为站起身,才发现原本要去的另一侧已经有了人,干脆也没说话,只稍稍移了凳子,调了调位子。
宋慧娟看着腿上的宋浦为挪来挪去,姿势很是别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