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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2 / 3)

到八月初,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出了苗,陈庚望反倒更加忙碌起来,宋慧娟知道他是开始忙着烧砖了。

现下要盖房子不仅要和草泥,底下那半米高还是要用砖头砌墙的,防着万一哪日再下了大水淹了房子。

那砖窑离得不远,在这陈家南河对面的空地上,原是陈家祖上作烧制瓷器用的,但后来便慢慢空了下来,现下便沦作烧砖头了。

这砖头的烧制先是要寻些适合做砖的黏土来,再加水和成泥,倒进砖模里制成砖坯,将其晾干,最后将这晾干的砖坯装窑烧制上十来天才算是制成了。

陈庚望没同她说他是何时寻来的黏土,即使这黏土早被他寻来了,也不晓得他又是何时做好的砖坯,且不说那砖坯要做多久,只说要把砖坯晾干这一道工夫少说也得一个月了。

这还是赶着天儿好的时候,何况那七月才遭了一场大雨,这晾晒的时候想来只长不短了。

更遑论,这烧制砖头所需的煤炭也不是个小数,要等这些个东西备齐也得费时间,且不提他日日还去队里上工了。

细细想来,这一档子事只怕他筹谋的不下两个月了。

宋慧娟想到这些事,心里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倒觉得这才是陈庚望的为人做事的风格了。

寻常时他那心思是一分也看不出来的,即使现下她已经活过了一辈子也仍旧会被他蒙在鼓里。

想起那时她竟然想瞒着他使人换了检查单子的事,便有些失笑,想必那点子心思在他眼里不过是看不上眼的笑话罢了。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陈庚望的本事不算是小了,那心里的谋算更是深谋远虑了。

陈庚望谋划的这事现下就要落到了实处上,自然瞒不过陈家人,不过是都看在眼里罢了。

这几日,陈庚望便日日都是早出晚归了,这么大的事应是早已经和老陈头说过了,张氏对此竟没生出些许抱怨,但那看她的面上又出现了那股子怨怼的神情。

宋慧娟见了也只当做没看见,她也是做过人家的婆婆的,想来在张氏看来现下她嫁来还不到一年,陈庚望便折腾着往外盖房子,这便是儿媳妇的不是了。

或许,这其中的确有她的缘故在,但即使张氏如此看她,她也不想再忍上十年了。

那样的日子过了一回便罢了,没得道理再走上一遍。

张氏的拳头如同落在了棉花上,不声不响的。

宋慧娟心里不仅不在意这个,连那家到底是如何分的,又分给了陈庚望多少,她也没多问一句。

上辈子分家时她看不过张氏明里暗里的偏心,曾多嘴问了几句,不待张氏说上一句,陈庚望便将她打发进了屋。

那时他们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她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得,问不得,现下她自然不会多嘴去问。

至于这辈子老陈头与张氏到底分给他多少粮食,又分了多少布票,她是一概不问的,总归她手里还有些粮票,即使等陈庚望给她的这些用完了,她也不急,到那时这孩子也该落地了,她便能下地干活了。

只要人活着,总能下地干活的。

待到了晚间陈如英做了饭,宋慧娟便提着那份饭去南河边上了。

那窑离得不远,南河中间留着一道小路,一米多宽。

这时,那天还亮得很,太阳还垂在半山腰里,宋慧娟便慢慢地走了过去。

陈庚望此时便坐在窑口,抬眼便见宋慧娟挺着个高高的肚子颤颤巍巍的朝他走来,那额上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立时起了身,那脚下的步子便她走了过去。

宋慧娟见他过来,便对他笑了笑,搭上了他伸过来的胳膊走到了河对面,端出那几碗饭递给他,“吃吧,我看会儿。”

陈庚望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垂头用起了饭。

待他吃过,才一抬眼就见那妇人歪着头盯着熏热的窑口,不知盯了多久了,那脸已然被熏得红了。

这几日的饭都是这妇人与他送来的,每日晚间带来的饭里面都放了个水煮蛋。

头一天他没吃,放了回去,但这妇人见了又拿出来,塞到他手里,笑着对他说,“吃吧,就这一个。”

那时,他以为这妇人说的是只这么一个而已,但第二天晚间她送饭时就又带来了一个。

那只母鸡一天才堪堪下了两个鸡蛋,她带来一个,剩与她的就只一个了。

陈庚望没再听她的那番话,只将饭吃完了,那鸡蛋还是放了回去。

这妇人当时没说什么,直到临走前还是将那鸡蛋留了下来,留下一句“时日还长”,才起身走了。

或许是那一句“时日还长”触动了他的心弦,他便没再拒绝。

手里摸着温热的鸡蛋,陈庚望瞧见她那极黑极亮的眼睛,仿佛是窑里的火焰被点燃了一般,映得人心里亮堂堂的。

他想,这一回总算是能将人留下来了,不枉他折腾了这么久。

且时日还长远着哩……

待到那太阳隐隐有些沉下去的情势,陈庚望才收回了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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