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并不清楚自己的电话到底拨出去没有。

被掐着脖子无法呼吸，她根本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幸好，方铭像猫逗老鼠一样，在她快窒息的时候松开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半晕在椅子里无力反抗的样子。

“你这样能捞着什么好，唉，筱妹啊筱妹，你就乖乖听话吧，这样你开心，我也开心呐。”

章筱颖喘上气来，企图再拖上一些时间，强行从血腥味的嗓子眼里挤出话：“你这样……不怕被……被人发现吗？”

“什么？哈！”方铭骄傲地拍了拍桌子。“楼上的包间，可是花了大价钱做隔音的哟。”

筱颖听得浑身冰凉，本来就没有力气，这下差点直接厥过去，方铭已经伸手来扯开了她的领口，觉得她这样坐着不带劲，正要把她抓了搂去沙发上。

他邪笑着靠近来，双臂前伸，像丑陋的死神握着镰刀对她劈下。

不行，不行。

筱颖泪流满面，脑中一片空白，好像想起很多人，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后悔，问就是后悔。

不该沉迷游戏，不该对妈妈说谎，不该掉以轻心，不该喝别人给的饮料……

不该不该不该。

……可是！

怎么从来没有人说歹徒不该！

怎么从来都是女孩不该！

章筱颖怒从悲中来，发狠一口咬住了方铭的肩膀，用上了仅有的力气，作出了势要咬下来一块肉的努力。

“啊——！”方铭痛吼，用力去扯筱颖的头发。她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撕开了，没有办法只能松开嘴。

口腔里血的味道更重了，眼前一片发暗的鹅血石红。

方铭一眼看见自己肩膀上一圈深深的齿痕，彻底发狂，正要揪着少女的头发去撞墙。突然兜头兜脸一片湿冷浇来，原来是筱颖抓住了桌上的纸杯，把里面剩下的果汁泼到了他头上。

那里面加了什么他自己清楚，这东西进了眼睛会不会有影响，他还真说不准。方铭连忙收手抹脸，浓稠的果汁不好擦，刚睁开眼，章筱颖已经举起了电脑键盘，朝他扇了过来。

与其说扇，不如说是丢，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奇耻大辱！

我堂堂七尺男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方铭挡了一下，她现在的力气比一只蚊子大不了多少，没怎么被打痛，但更多的是心头的暴躁。

蓝牙键盘劈啪滚落到地板上。

新的键盘！

这间房本来是迟静装修来打算自己和方铭用的，买的都是好东西。方铭自己没出钱，但已然把东西都当成是自己的财产了，心疼不已。

“你个狗娘养的！”

但章筱颖一击过后已经跑路，此刻跌跌撞撞地摸到门边，拧开把手逃了出去。

来时的楼梯看上去如此遥不可及。

章筱颖心知自己绝对跑不过方铭，想在走廊上呼救，但喉咙跟漏了气一样，声带怎么绞紧都像哽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明明这里已经没有隔音墙了！

她往外踉跄着迈了两步，身后传来方铭开门的动静，可她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啊……救……”

她还是叫不出来，方铭从身后恶虎一般现身，扑倒了她。

撞向地面前，章筱颖伸手够到了走廊两边陈列架上的一个巨大高达手办。

她自己已经没有劲了，全靠方铭这一扑，手办被拉着，结结实实砸向了地面。

“咣——！！”

随后是满地零件炸开的破裂声，细碎塑料在地上弹动四散，章筱颖听在耳里却宛如仙乐。

这下就能有人听到了！

果不其然，楼下传来迟静的责问：“二楼什么情况？”

静姐在楼下！

筱颖大喜，从肺里呼出一大口气。而方铭明显是知道自己无法得逞了，懊丧地僵在原地，没有再来上手强制她。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叩叩声从一楼升向二楼，筱颖勉强站起来，扶着墙蹒跚地朝楼梯走去：“静姐……静姐帮帮我……方铭他……”

迟静的脸出现在楼梯口，看到二楼的景象后瞪大了眼睛。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少女双目通红、满脸泪痕，嘴角还流着血，一摇一晃朝她这里赶过来，嘴里一直在念叨“方铭”。

她的男友在春日室内并不算暖的气温里打着赤膊，额头发间一片湿亮，神情紧张，眼睛乱瞟，肩膀上还有个血红的咬痕。

二楼包房外走廊的瓷砖上，限量版的高达模型碎了一地，看着就觉得钱飞肉痛。

迟静震惊至极，心念电转，有了自己的判断。

章筱颖终于抓到了迟静的手，哭得肝肠寸断：“静姐！他、他居然……他不是什么……”

她一句“他不是什么好人”还没说完，迟静就已经甩开了她。

然后抡起手臂打了她一个巴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