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的时候,还是得帮忙的。
只是到下午准备去五都豪族的营地说些好听话的时候,有人突然来了一句:“我辈此时行事,若为君上知晓,岂非僭越大罪?!”
“这如何是僭越大罪,我等不过是……”
有人正待反驳,话到嘴边,突然憋了回去。
不错,以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真的有可能。
收权上瘾的齐侯,可不会真就会因为你是老臣子,就给你面子。
当老板的没有说要安抚一下鼓动们,你们这些打工仔,就敢帮老板先把这事儿给办了?
以前放权的时候,这是君臣和谐;现在是收权的时候,那就是雷池连绵。
这是个大雷,这是个深坑。
此时此刻,原本还热血上头的几个老臣子,都是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一个个阴沉着不说话。
半晌,终于有人幽幽地来了一句:“为求性命周全,何不留守军寨?”
“善。”
“善。”
“大善!”
谁爱要去谁去,爷不伺候了。
这尼玛要是因为帮老板擦屁股惹出了祸事,事情成了,功劳是老板的;可事情要是黄了,黑锅可是自己的。
不划算,实在是不划算。
还是狗命要紧,自己活着不好吗?
混两片汉子国发行的“开元通宝”不好吗?
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从南方来的商人,带来了全新的金币。
旧版的金币上,原本是有汉子国封邦建国的“开元”二字。
新版的金币上,多了“通宝”二字。
有一说一,做工精美,成色上佳,别说汉子国的人喜欢,他们齐国人也喜欢啊。
不仅可以收藏,用来交易,也比刀币保值。
大宗交易的时候,有几枚“开元通宝”,比什么都强。
好几个原本满腔热血的齐国老臣子,此时此刻都熄了火,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地,然后琢磨着混个“五开元通宝”。
命是自己的,有命才有钱,有命才有“开元通宝”。
在齐侯派出和谈使者的当天晚上,齐国的使节团还在汶水前往曲阜的路上,然而使节团内部,却是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楚起”悠哉悠哉地在舟船上喝着老酒,温热的酒水,很快就冲淡了河面上的湿冷气息。
水沉烟冷,沿岸的菖蒲之类,已经相当的密集,芦苇之间,也有鸟兽夜嘶。
这种画面,在北地见得其实不多,但是在南方,实在是太过寻常。
“旧年泛舟五湖,便是如此。”
话到嘴边,“楚起”竟是有些醉了的样子,回忆的眼神,让他老态尽显。
只说了一句话,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许久之后,等到有划桨声传来,隐约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之后,就有人敲梆靠近,船舷之间用木板勾连之后,外头传来赤足踩踏船板的声音。
“夫子,鲍氏、国氏、管氏、齐氏……”
“嗯。”
微微点头,很是高兴的“楚起”,攥着手中的冷酒,看也不看,随手就扔进了平缓的汶水之中。
这汶水的水流,当真是平缓,毫无激情,毫无波澜。
“寂寞啊……”
一声长叹,船舱内外,都是分外的孤寂。
而此时,年迈的齐侯惯例起夜如厕。
伺候齐侯的宫婢帮忙更衣,只是深夜做事,终究是有些劳累,强打着精神,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等着齐侯上完厕所。
营地的厕所,只有齐侯的厕所是个单间,还专门挖了粪坑出来。
宫婢们在外守候的时候,忽地听到一声惨叫,似是有人跌倒。
面面相觑的宫婢们愣了一下,然后领头的小声喊道:“君上何故有此动静?”
“寡、寡、寡……”
厕所中,传来了齐侯虚弱的声音,宫婢们大惊,顿时连忙进去查探究竟。
原本掌灯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灯火偏了一点位置,灯下是一片漆黑。
而齐侯不见了踪影,原本的挡板,也不知道断到了哪里去。
“君上?!”
“君上——”
“来人啊!君上有难……”
随着宫婢们的叫喊,大量的脚步声传来,宿卫们甲叶碰撞,全都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快救君上——”
有人这么喊着,但是乱七八糟的人涌作一团,反而不能顺畅。
更是有闻讯而来的大夫,在那里指挥救人。
一阵阵的热闹过后,终于连已经入睡的齐国老臣子们也被惊动。
等到起来之后,便听到了一个噩耗,齐侯竟然起夜如厕的时候,掉入粪坑淹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老臣子都惊呆了。
老板死了?!
不是,老板掉入粪坑,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