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传来一声清脆的惊叹。阿织兴奋地喊:“七郎,我也要抱抱~我也要转圈唔唔——”
义母一手托着炙肉盘子,一手拖着阿织,刚迈出堂屋的脚缩回去,在屋里大声地说:“咳,幺儿,我们要出去了。”
“婶娘,我们刚才已经出去了唔唔——”
小院竹林边拥抱的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
借着小院灯光,晏容时仔细观察应小满此刻的神色。他心里有隐忧。
毕竟事发突然,在她眼前出了条人命。
“人证暴死隔壁,你可受着惊吓了?”
应小满仰着头,眼神晶亮莹光,惊吓没看出来,倒有个问题问他:“大理寺小院里能不能杀羊?”
晏容时:“……”
很好。完全没受惊。
“活羊不能入大理寺。”
晏容时耐心跟她解释官署规矩:“官衙大门只供人出入,就连大理寺养的猎犬都要从西边侧门进出。忘了?”
说的有道理。应小满烦恼地琢磨了好一会儿,忽地灵光一闪。
“那,把活羊牵到隔壁养狗的院子里,借块地杀羊?”
对着面前满是期待的晶亮眼神,晏容时没忍住,抬手捏了捏粉嫩柔软的脸颊。
“就跟大理寺的狗过不去是吧。”
小院当中灯火亮堂。
大理寺厨房的厨子手艺不错, 晚上现做的炙羊腿肉滋味鲜嫩,香气扑鼻。
三大一小围坐在石桌前用晚食,晏容时细说起河童巷这桩杀人案。
“出事的厢房整间拆成平地,掘地三尺。屋子角落处放的一个五斗木柜搬开时, 赫然发现墙里一处夹壁。木柜后板可上下开启, 开启后连通夹壁。”
“夹壁里的地道直通外部, 另一头有个石盖。官差花费不少力气掀开石盖后, 猜猜通往哪处?”
应小满猜测:“屋子外头?总之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不错。”晏容时赞赏说:“说起来倒是个寻常人想不到的好地方。正是两处宅院中间的那处夹道尽头。”
“平日里覆盖了许多落叶灰土,无人出入,也无人在意。没想到地下暗藏玄机。”
义母抱着阿织边吃边听, 听着听着,筷子停在半空忘了动。
应小满的眼睛瞪得滚圆。那处夹道她有印象,窄的很,又脏。居然被人用作地道出入口?
“所以, 贼人从夹道掀开石盖入地道, 就可以自由出入右边宅子。”
晏容时以手指蘸茶水, 在桌上画出示意图。
一条地道,从夹道尽头地下越过右侧院墙, 通往厢房。
“是陈年地道。从夯土痕迹看, 有年头了。余庆楼最近半年才占用那间小院, 很难说有关联。方掌柜也供认说, 他对地道之事一无所知。”
“是不是旧主人自己挖的避难地道?”
应小满有想法:“在我们乡下, 挺多人家地下自己挖的地窖,都是躲战乱用。”
“有可能。因此,我们昨日提审了老仆。”
应小满张了张嘴, 又闭上。隐约露出些担心神色,被晏容时看在眼里。
“莫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 只例行询问,并无动刑。”
“结果呢?”
“你说呢?”晏容时夹一筷子炙肉,放在应小满碗里。“年纪既大,更兼聋瞎。一问三不知。”
应小满想了想,扑哧乐了。
“我也觉得。提审他挺不容易,提审官的耳朵没聋吧?”
但晏容时思虑的倒不是这个。
他夹起一筷子鲜炙羊肉,不紧不慢接着问:“听说你和这老仆早晚送药,有些交情。小满你觉得……他当真聋瞎,听不见,看不清?”
应小满一怔。
低头仔细回想片刻,老仆虽然嗓门大,要说全聋全瞎,她是不信的。
“似乎偶尔也能听见几句,有时候和我对答来着。但眼睛似乎当真不太好。我看他屋子里的陈年老垢好久没清扫了。”
晏容时点点头。话题很快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