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用自己的修养压过自己的愤怒,他勉强对着沈毅抱了抱拳,开口道:“沈钦差。”
赵大将军指了指沈毅身后的大营,冷冷的说道:“这洪泽湖大营,是我们淮河水师的驻地,沈钦差要是觉得淮安防线不够长,非要占了洪泽湖的防线,那么你我一同联名上书朝廷,赵某再让二百里防线给你去守!”
沈老爷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将军不要生气。”
“只是那是我军与齐人交战,有不少伤兵没有办法挪动而已,只能在这里原地治伤,没有占据洪泽湖大营的意思。”
“没有占我大营的意思……”
赵禄看着沈毅,冷声道:“那沈钦差为何闭了营门,莫非在里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了治伤养伤,大将军不信,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洪泽湖大营,本来我跟令公子说,是要借用十天的,令公子也没有反对,我就只当他是同意了。”
说到这里,沈老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赵禄:“不过看侯爷的这个样子,似乎是想反悔,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沈毅大方道:“那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回淮安就是。”
赵禄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沈毅:“那好,就明天早上。”
见赵禄没有意见,沈毅静静的看着这位赵大将军,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他才小声说道:“侯爷,听说你跟朝廷告我的状了。”
“说我强行占了洪泽湖大营,强行霸占了你们洪泽湖大营的功劳。”
说到这里,沈老爷笑眯眯的说道:“侯爷,我身边是有内卫跟着的,而且不止一个内卫。”
“是很多很多内卫。”
赵禄脸色上的阴鸷一闪而过:“那又如何?”
“是,现在的确不能拿侯爷怎么样,不管侯爷怎么编,朝廷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可是将来呢?”
“侯爷藐视朝廷,藐视大陈律法,这都是要一点点记在朝廷功过本子上的。”
“以前,赵家凭借淮河水师,即便犯了些错,比如……”
沈老爷呵呵笑道:“比如说,几年前侯爷的那个四女儿在鸡鸣寺打了我一顿,朝廷捏着鼻子忍了,还给赵家擦了屁股。”
“可是将来呢。”
沈老爷语气不疾不徐:“三代人了啊。”
“赵崇大将军留下的香火情分,纵然如天之盛,也该用了七七八八了吧?”
“要不怎么说,你们读书人小肚鸡肠。”
赵禄看着沈毅,不屑一笑:“几年前的一桩小事,还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沈钦差就一直牢记到了现在,还念念不忘。”
“我虽然没忘,不过那会儿挨了顿打,但是也因此得了个翰林的身份,算是因祸得福,所以……”
沈毅微笑道:“我倒是没有记仇。”
“不过眼下,我很为赵家担心啊侯爷。”
他看着赵禄,“啧”了一声,然后轻声道。
“要不然侯爷跟我一起回一趟建康,给陛下磕个头,认个错,然后……”
“回家安心养老?”
另一个沈毅
“好啊。”
赵大将军冷静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读书人,淡淡的说道:“如果沈钦差,可以让朝廷同意赵某现在回朝归养。”
“赵某二话不说,这就跟沈钦差回建康去。”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沈毅,目光中意味难明:“只怕沈钦差你,虽然是朝廷的钦差,却不可能替天子言事,做不了这个主。”
沈老爷微笑道:“我又不是负责淮河水师的钦差,自然管不了赵大将军的事情,不过赵大将军若真有归养的心思,这一次抗击北齐之后,不妨回建康一趟,跟陛下说说心里话。”
他神色平静:“把守国门的重任,赵家已经担了三代人了,或许是时候应该放下了。”
“放下……”
赵禄看着沈毅,冷笑了一声:“这担子放下,交给谁来挑起来,像沈钦差这种文弱书生么?”
“甲子之前,大陈之所以国事倾颓,便是因为你们这些读书人,权势大到了无边无际的地步,不仅管着文事,还要插手武事!”
“甚至兵部还搞出了行军图,让前线的军队照行军图来打仗!”
赵禄闷哼了一声:“简直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