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糖要用到铁锅。
刘彻道:“锅这东西应当可以反复用,倒是不妨事。”
柴火也一样,南方遍地都是山林,难道还缺柴火不成?
李长生道:“那便没问题了。”
哪怕自己从未熬过糖,李长生应答起来也没有半分犹豫,仿佛他真的掌握这门技艺似的。
刘彻道:“朕已命人前往南边取柘回来,听闻到了八月它便会多起来,正好趁这段时间把李卿你说的锅备好。一会你把要的锅灶样式给少府那边的人讲讲,我让他们配合你做准备。”
李长生道:“敢不从命。”
刘彻对李长生的态度非常满意,他也知道李长生不愿出仕,不过要不要高官厚禄不要紧,只要肯给朝廷干活就成了。
只要能把事办好,刘彻还是非常尊重他们个人选择的。
霍善在旁边听了半天,听到刘彻说命人去取柘了,等他们聊完正事后立刻问道:“到时候分根甘蔗给我们尝尝吗?”
刘彻说道:“你怎么什么都想尝尝?”
听说这小子在上林苑闲逛,看到啥就问上一句“这能吃吗”,等别人说“能吃”,他马上叫金日磾把他扛起来,他要亲自挑最好吃的分给大伙尝尝。
他自己当然也跟着尝了。
……反正只这么短短几天,他们落脚的宜春苑这边能吃的果子全给他薅了一遍。
刚才听人说他把小牛犊牵出来逛了一圈,还让那小牛犊啃了好些个花草。
真就是他自己爱吃,他挑的小牛犊也爱吃!
有小孩子在场,刘彻也没和李长生聊太久,很快便放他继续做包子去。
倒是几个小孩被逮住了。
刘彻道:“你们最近天天到处撒欢,功课怕是落下了不少。朕给你们安排了个先生,你们接下来一起跟着上课。”
小孩子都不喜欢上学,听到要上课后一个两个全都垮下小脸。
太子刘据却是喏然应道:“知道了。”
卫登几人也只能跟着应。
霍善倒是挺期待的,问太子刘据:“你都上什么课?先生讲什么书?”
太子刘据说道:“学的是《春秋》。”
霍善疑惑:“只学春秋,不学夏冬吗?”
太子刘据:?
到这时候,他才感觉霍善是个三岁小孩。
太子刘据耐心地给霍善讲了讲《春秋》是什么东西,它其实是篇以鲁国为背景串联起来的编年体史书,不是平时讲的春天秋天。
《春秋》最厉害的其实是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讲了出来,褒贬之意都暗含于那简短的表述之中。
正是因为它可解读的地方太多,所以后世出了许多版本的“传”,简单来说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注释经典,以此来推广自己的思想主张。
据说汉兴五世之间治《春秋》最有名的人要数董仲舒(这话是他学生司马迁说的)。
只是对小孩子来说,关心的不是这书承载着怎么样深沉的思想,而是——
“你看完《春秋》了吗?”
“这书有意思吗?”
“先生讲课有意思吗?”
太子刘据边应对着霍善接连不断的问题边与他们一起往上课的地方走。
其实先生讲课能有什么意思呢?但这话他不能跟霍善他们讲。
他不想让父皇觉得他不好学。
几个小孩抵达目的地,便发现候着他们的临时先生竟是个熟人——
司马迁!
饶是太子刘据给自己做了一路思想建设,努力告诉自己一会要给几个年纪比自己小的表弟和表侄做个好榜样,此时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个不怎么尊敬师长的念头来——
竟是那个上完茅房不洗手的?
霍善也认出了司马迁, 这人问题很多,可见平时也是极其好学的。好学的人肯定知道很多有趣的事!
等司马迁给太子刘据行过礼,他便过去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都去过哪些地方。
别的还好,提到去过的地方司马迁能说的可就多了, 他曾经从长安出发, 绕着襄阳、长沙、庐山、会稽、临淄、开封这一路线走了一圈,约等于进环大汉旅行。
当然了, 在大汉能支持这种环大汉旅行的人家必然不穷。光听司马这个姓氏就知道了, 祖上大小得是个官, 才能以官名为姓。
传到司马迁祖父这一辈,他祖父按照当时的政策拿大批粮食换了个末等爵位, 司马迁父子俩得以免除徭役, 便可以待在家里专心读书了。
这读得起书的人家, 那可就更富裕了。
司马迁的父亲如今还在刘彻当太史令, 司马迁环游大汉归来后也因为其父的缘故当了郎中。
这类郎官一般都是官宦子弟的起步官职,在汉朝前期还是挺值钱, 像司马迁、霍光他们便是先当个郎中在刘彻面前露了脸,后来便渐渐受到重用。
不过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