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面前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了,整个河东南部都将在突厥骑兵的马蹄之下,而且还会威胁关内道。
调兵是肯定的,而且只能从关内道调兵,李渊咬着牙道:“如今上番府兵尚有万余,但只怕不足。”
“延州道如今无战事,可使延州道行军副总管尉迟恭率兵南下,赶至同州龙门渡口,或华洲风陵渡口。”李善心想还是要从延州调兵,不过尉迟恭是无法留在长安了。
杨恭仁却开口道:“延州南下,越数州至同州、华洲,只怕来不及,还是从岐州、泾州调兵更快,虽然稍远,但道路平坦,速度更快。”
萧瑀点头赞同,“广陵郡公方破突厥,都布可汗无力破灵州、原州,泾州、陇州、宁州、岐州四地兵力可用。”
李善脸色阴沉,突然转头看了眼裴世矩,“裴公以为呢?”
裴世矩心里暗笑,你怀疑陇右道,可惜你怀疑的原因不能说出口,“此事当由陛下、秦王决断。”
李世民脸色也同样阴沉,从陇州、岐州那边调兵的确要快一些,但那样的话,如果真如怀仁揣测的那番,陇右道一旦有变,李孟尝很难守得住。
李建成的醒悟
讨论片刻后,李渊还是决定从泾州、岐州两地调府兵东进,汇合上番府兵,拼凑出两万大军赶往河东,希望能保住雀鼠谷,再不济也能让突厥攻破霍邑。
说起来也挺惨的,从李善三破突厥之后,大唐不敢说完全控制住了河东,因为大半的蔚州和云州还没被控制,但至少稳定代州,守住了雁门关,等到收回朔州后,河东已经连成了一片。
而如今的战局,朔州已经成了飞地,虽然岚州与朔州接壤,但通道楼烦关外却是被突厥堵得死死的,如果突利可汗不肯退兵而是继续南下,说不得并州太原也要成了一块飞地。
侧立的李善用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眼不动声色的裴世矩,突然开口道:“陛下,上番府兵汇集泾州、岐州府兵出河东,是否需要调延州道行军副总管尉迟恭携军回京,拱卫长安?”
李世民暗赞了声,李善这个建言,角度非常刁钻,因为两万上番府兵先让任国公刘弘基带走了七千多,剩下的大部分这一次也要出兵河东,从目前并无战事的延州道调兵回京,这是理所应当的,京兆重地,自然需要大军拱卫。
而裴世矩老脸有些僵硬,李怀仁这厮念头转的太快了,虽然尉迟恭是秦王心腹爱将,但如今陛下与秦王近乎一体,是不需要忌讳的。
李渊不自觉的侧头看了眼没有什么反应的太子,笑着点头,“可。”
听到这个字,李建成终于有些反应了,抬头深深的看了眼李善。
在朝中大部分官员看来,如今的魏嗣王已经有了偏向……特别是在仁智宫事件之后,李怀仁已经选择了秦王。
因为李渊也有所暗示甚至明示,李善也不需要避讳,与李世民以及天策府属官来往颇多,比如黄门侍郎薛元超与他关系就很不错。
但在李建成看来,这其中有些古怪,在被糊弄了这么多年后,这位皇太子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不过这种察觉并不是来自于李善本人,而是来自于裴世矩。
当日父亲避暑仁智宫,自己登门拜见,为什么裴世矩非要李怀仁的性命?
难道仅仅是因为其独子死在了华亭……这件事早有公论,即使是裴寂也承认,裴宣机之死实在怪不到魏嗣王头上。
反过来,李善也几次在两仪殿议事的时候,突然发问裴世矩,这在宰辅中是常有的事,但李善并没有询问过其他人……细细观察过的李建成心有疑虑。
而今天李善建言调尉迟恭回京,这等于是在赤裸裸的提醒父亲……东宫或有异动。
这不是个一直保持不偏不倚立场的重臣向秦王靠拢后应该说的,这已经涉及到刀光剑影的夺嫡宫变了。
李建成终于开始怀疑,李怀仁或许早就已经投入二弟麾下了,只是不知道李善与裴世矩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
李善与裴世矩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前者尚有试探之意,可惜后者那张老脸犹如枯木,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兵力调配、兵源都确定后,接下来……当然是确定主将人选。
裴世矩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开口,那边的裴寂却已经开口了,“陛下,天下谁不知晓魏嗣王乃突厥克星,更何况如今并州尚有代州军,若是魏嗣王率军出征河东,必能提振士气,驱逐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