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怕老二领兵,而老二直接一句话将老大架的高高的……想压住我这个天策上将,也只有你这个东宫太子有资格!
李渊有些犹豫,如今天下已定,非宗室不能为方面之将……这个规矩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这时候,裴寂轻叹一声,“只可惜了邯郸郡王……”
殿内众人默然,都安静下来。
李世民突然作势掐指一算,咦了一声,“父亲,永康县公应该入河东了吧?”
平阳公主精神一震,“不错,李药师应该已经抵达河东,北上赴任代州总管!”
裴世矩闭上了双眼,这次的局面不是自己操纵的,但却是那个青年最险的一次……即使有一代名将李药师,也未必能逃出生天。
裴世矩当然知道,以公论,李靖出任代州总管,当北上赴任,即使是收拾残局也应该北上,以私论,若代州沦陷,李靖嫡亲的侄儿李楷,隔房的侄儿李义琰都在代州任职。
希望渺茫
一日之内,五份战报,突厥破关,肆虐河东,消息如闷雷一般在长安城上空炸响。
突厥由楼烦关而入,这等消息倒是没有散播出去,但几条线都将相关消息送到了朱氏面前……意思是,雁门关未被攻破,李善安危一时无虞。
但即使如此,向来身体强健,性情坚韧的朱氏再也支撑不住,就此病倒……她非寻常村妇,哪里不知道,内外夹击,代州失陷,意味着儿子后路断绝,生还中原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夕阳西下,日月潭村口处,凌敬不悦的掀开帘子,呵斥道:“此刻赶往代州就能将人抢回来吗?”
连续几句喝问将手持兵刃的数十青壮问的哑口无言,凌敬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老夫知晓,怀仁于尔等有大恩,但于此时,均需听老夫号令。”
朱玮率三百青壮北上之后,日月潭留下的青壮已经不多了,这些汉子大都是当年的河东、关中难民,以及河北依附而来的败军士卒……听闻李善被困于北地,生死难料,被鼓动而来欲北上。
朱玮离开之前,将日月潭托付给了凌敬,这位河北名士如今考虑的已经不是李善,而是……如果李善难返,一定要护佑住其母朱氏。
将人赶散后,凌敬招手叫来一个头上还是短寸的中年汉子,“可有妄动?”
汉子轻轻摇了摇头。
凌敬没有再说什么,他和李世民有着同样的担心,颉利可汗遣派数千偏师从楼烦关入河东,欲前后夹击攻破雁门关……其实是冒险之举,毕竟代州、并州距离不远,均驻有重兵。
数千骑兵肯定能起到效果,至少能搅乱军心,但能不能完美的达到目的是很难说的……但如果颉利可汗还有其他的后手呢?
比如被李善收容入雁门关以东的苑君璋旧部。
如果事先有所勾结,那突厥攻破雁门关的可能性就高得多了,即使事先没有勾结,那些曾经长期依附突厥的将校会不会有异心,也很难说。
凌敬远远看着李宅,想了想换了个一条小道,这是一条以碎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凌敬记得,李善每日清晨,都会沿着这条路绕一圈,一直绕到东山脚下才从另一条路绕回家。
对于李世民的决策,不管是房玄龄、杜如晦,还是凌敬本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他很清楚,在目前的局势下,李世民能做的非常有限,就算摆明了立场……摆明了立场反而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如今有资格,也有可能领兵出征河东的将领其实并不多,其中淮阳王李道玄和李善最为交好,但他在能力上是不能和任城王李道宗相提并论的。
前者能为战将,后者能为统帅,更有名将之姿,即使从履历上来看,李道宗独当一面的能力也远远超过了下博大败的李道玄。
而其他几位宗室将领,李世民用了最直接的办法,将自己丢了出来……想压制李世民,只有东宫太子有这个资格。
而李建成显然没有胆量去摸突厥这只老虎的尾巴,李世民将自己丢出去……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断绝了李神符这个对李善心存恶意的领兵可能。
甚至于,李世民专门挑选出了一个有能力,有名义,对李善也必定心存善念的角色,李靖李药师。
李靖赴任代州总管,是有名义掺和进这场战事的,率两千江淮兵北上,手上也不是一点筹码都没有。
而李善早在长安期间,多次推崇李靖领兵之能,他和李靖的嫡亲弟弟李客师一家,堂弟李乾佑一家都有着撕扯不开的紧密联系。
绕了一个圈,李宅已经近在眼前,凌敬叹了口气,但即使如此,即使李靖有胆量北上,能不能将李善捞出来,也是未知数。
迈过门槛,通报后,凌敬在正屋落座,不多时,朱氏在崔十一娘和另一位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而来。
自从昨日战报入京,朱氏一病不起,崔十一娘不顾父母反对,搬入李宅,日夜照料……因为当年的婚事反复,凌敬对这位小娘子的观感不算太好,但如今也不得不感慨,怀仁实有择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