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殿下之命。”
“遵殿下之命。”
“张士贵。”李善起身道:“顾集镇建寨何日能完工?”
“大致完工。”张士贵答道:“三万男女,正要跋涉回乡。”
“之前已然登记造册,若能返乡那是最好不过,若不能返乡,由录事参军事卢承基收纳安置。”李善快刀斩乱麻。
卢承基出列应声,神情有些许迟疑。
李善瞥了眼过去,他知道卢承基接任录事参军事之后,虽然沉心,但毕竟少有历练,有些文人习气,下面的小吏有些不听使唤。
“回去告诉他们,若出了乱子,摸摸他们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安不安稳。”李善哼了声,“张弘慎足迹遍及三州,由你从旁协理。”
张公瑾出列应是。
“马邑、顾集镇悬于塞外,其重在于粮草。”李善继续道:“如今备战突厥,自然先重粮草。”
这句话一出,张士贵、刘世让两人的神情都略有放松,正如李善所言,他们不惧怕突厥大举来犯,也不惧怕阵前骑战,唯独怕突厥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围城。
去年苑君璋重兵攻打马邑,其实高满政并不怕和苑君璋对阵,但无奈两万突厥大军随之南下,先破李高迁,后围困马邑。
但即使如此,高满政也坚守马邑月余,直到最后粮草耗尽,无奈选择突围,最终部下反叛以至于兵败身死。
“先调用军粮,不足以霞市大仓补之。”李善缓缓道:“具体数目,由刘世让、张士贵与卢承基、司库参军合议,但先要报到某这儿用印。”
“另代州、忻州两地……”李善看向尔朱义琛,“正月即下令重建两州折冲府,迁居民众数以万计,可都登记造册?”
“均已登记。”尔朱义琛拱手道。
“五成本地,五成迁居,调用民夫。”李善嘱咐道:“即日起,运送粮草往马邑、顾集镇两地。”
“兵力调配由苏定方处置。”
“军械、战马若有不足,从塞内诸军调用,再有不足,某去信并州。”
张士贵在心里盘点,李善的处置有点纷乱,但也说到了点子上,如今最关键的,一是粮草,二是兵力。
只要粮草不缺,顾集镇、马邑不说固若金汤,但突厥基本不可能轻松攻破,只要兵力不缺,雁门关即使不能出兵塞外,但也能保证突厥难以破关侵袭河东道。
之前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滚蛋的李善基本处于懒散状态,但如今,自己忙的不可开交,手上还要拎着鞭子将下面的人也抽的团团转。
说起来简单,但哪里有那么容易,光是三万男女入关,征调数以千计的民夫,运送大量粮草、军械去马邑、顾集镇,就没那么容易。
就像两个月前的张士贵一样,如今的李善头痛于人手不足,倒不是民夫不足,而是基层的指挥人员实在不足,不得已他去信并州,从任城王李道宗那边借了不少文吏过来帮忙。
但让李善想不到的是,并州总管府的长史窦静亲自来了……当然了,李善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人家窦静也在并州行军屯,硬生生的“借”走了三百头耕牛。
但同时,窦静也被吓住了,被李善寄予厚望的霞市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吞吐量,除了看护大仓的人手和不多的知情人之外,谁都想不到,凭借着玉壶春、马引,霞市在之前的大半年内吞下了如此巨量的粮草储备。
从霞市往雁门关的路上,一队又一队的运送粮草的车队络绎不绝,路旁的窦静轻声问:“按例,朝中应遣派代州总管,甚至可能设河东道行军总管。”
疲惫的李善面容枯槁,嘴唇都打卷了,“至今已然五日,尚未有消息。”
李善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朝中要遣派大将代替李靖的话,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出结果了。
此时此刻,长安城,皇城,临湖殿内。
站在李渊身边的平阳公主冷漠的盯着侃侃而谈的裴世矩,心想这老狗算是撕破脸了。
裴世矩和平阳公主两人都心知肚明,都知道对方知晓所有的内情,但裴世矩如此向李渊建言,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将平阳公主放在眼中。
或者换一种说法更合适,裴世矩猜测李善已经投入秦王麾下,而因为李善的关系,平阳公主就算不站在秦王一边,很可能也不会站在东宫这边。
这也是裴世矩发出的一个信号,即使有你平阳公主在,我也要弄死李善。
听裴世矩长篇大论的分析之后,李渊有些犹豫不定,的确,李孝恭虽然已经抵达长安,初步问询并没有谋反的实际证据,已经卸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的李靖很快就能北上赴任,没有必要另选代州总管。
即使来不及,突厥大举来袭……如果只是坚守雁门关,代州军兵力是足够的。
更何况,邯郸王李怀仁在山东、朔州数度击败突厥,麾下尚有苏定方、马三宝、张士贵、张公瑾、薛万彻等名将,难道会守不住雁门关?
这种解释不能说没有道理,而且李渊心里也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