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补充道:“永康县公擅用兵,坐镇雁门,必失朔州不失。”
“怀仁倒是有自知之明。”凌敬嗤笑道:“虽说屡屡立功,也曾上阵,但论领兵择机……”
“凌公太过苛刻。”李世民笑道:“怀仁至今尚未加冠呢。”
李善本人并不擅用兵,对军中事务、战场走向也只是以大势论之,不能亲掌,这是李世民等人都知晓的。
但凌敬觉得李善是在藏拙,毕竟这厮的略懂略懂的先例太多了……更关键的是直接对标,很多人都觉得李善和李世民有点像。
同样是尚未加冠之时,就屡立大功,力挽狂澜,虽然李善怀仁举义,处事温和,但到了关键时刻,从来不避人后,锋芒毕露,和李世民的确有相似之处。
而且他们也知晓,在与父亲的关系中,李善和李世民也有相似之处。
但在凌敬想来,秦王李世民能在军中有如今的地位,很大程度上在于其亲自领兵,甚至只身犯险的屡次作死……李善如此藏拙,无非是不想抢了李世民的风头。
这种心理状态非常微妙。
但可惜这次凌敬猜错了,李善真的没有藏拙,而且张公瑾、张士贵都在密信中或有意或无意的提到了这一点。
“按照路程算,如今永康县公应该快抵达陕东道,不知是走飞狐口还是太行径。”房玄龄随口道:“若是飞狐口,约莫要迟几日,但无论如何,五月中旬,怀仁应该回长安了。”
走飞狐口,那就是走河北这条路,再从定州飞狐口入蔚州,转而南下抵达代州,走太行径那就是直接入河东,不过前一条路能走水路,后一条路大都是步行。
房玄龄笑道:“不知宗正少卿……凌公,怀仁如何思量?”
“虽得陛下重新列入宗室,册封郡王,但不过黄口小儿罢了。”凌敬毫不犹豫的说:“如何能出任宗正少卿一职?”
李世民和房玄龄交换了个眼神,这个答案是在他们预计之内的,说得好听点,李善是不想踏入裴世矩布下的口袋,说的难听点,李善此举显得有点油滑。
原因很简单,秦王一脉,呃,主要是李世民,其实是很需要一位站在他这一边的宗正少卿的。
仅仅是执公而断,也能替李世民挽回不少分数……自从尹德妃之父尹阿鼠殴伤杜如晦一事后,李世民在后宫嫔妃中的名声相当的不好。
不过,李世民也能理解李善这个选择,谁知道裴世矩后面还埋伏了什么,就这么一脚踩进去,一个不好就是满盘皆输。
在这个时代,君与臣,并非主与奴,双方即使站在一起,也是有各自的立场的。
李世民也习惯了……这个时代有世家门阀,等“天街踏尽公卿骨”之后,同样还有文官集团、宦权、勋贵等等。
沉吟片刻后,李世民看向凌敬,“回朝任职,虽是陛下任命,吏部挑选,但怀仁屡立大功,只要不逾越本分,有三姐相助,当可择之。”
凌敬起身应是,他自然听得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李善回朝后只要不过分,不去要那些权重或位高的职务,那就能任意择之……说的更露骨一些,李世民是希望李善能够做一些小小的牺牲。
这并不出乎凌敬和李善的预料,李善在口信中提及,如果有合适的最好,如果没有合适的,找个理由回家歇息一段时日也不错。
从武德五年开始,李善一次又一次的试图让自己成为更重要的棋子,加重自己的分量……到如今,册封郡王,实际的封疆大吏,分量已经够了,甚至都溢出来了。
在如今这种状况,裴世矩是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的……而掀开身世,李善和裴世矩却有着共同的认知,还是不掀开的好。
李善以前不愿意掀开,是因为不想那么早公然与闻喜裴氏抗衡,如今不愿意,是因为还不想那么快在太子李建成面前摘下面具。
李建成又不傻,一旦身世泄露,仅仅是自由心证,就能断定李善的立场……毕竟裴世矩、李德武都是东宫门下。
而裴世矩不愿意,无非是为了闻喜裴氏的名声。
闲聊了一阵,数人揣测月末可能就会来袭的突厥,即使有突利可汗制衡,颉利可汗也必然来袭,只是不知道规模如何,会不会另遣派偏师袭扰关内?
这时候,外间有沉重脚步声响起,“殿下,陛下急召。”
李世民有些意外,如今他虽然身上兼了那么多职位,但实际上除了以天策上将、秦王的地位参与重大决策之外,并不实际处理朝政,尚书令也不过是个幌子,尚书省事务大都是左仆射裴寂的权责。
一刻钟后,李世民疾步入两仪殿。
虽然在场的还有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与诸位宰辅,但李渊劈头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李世民,显然这种事他更信任次子的眼光。
“扬州大都督府属官密告,赵郡王李孝恭欲反,如何处置?”
这次真不是我的错(下)
两仪殿内,气氛有些压抑。
李渊还在盯着李世民,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