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渊叹道:“当年思摩受始毕可汗遣派,驱两千良驹襄助,悠悠已过十载,如今两国攻伐,再无当日情分,令人痛惜。”
站在平阳公主身后的李善不禁扯了扯嘴角,李渊扯起淡来也挺有一套的,还往日情分,还令人痛惜呢!
李善曾经与刘世让、苑君璋聊起过,突厥往前三任首领,就数始毕可汗最为了得,野心也最大,有入主中土的宏愿。
阿史那·思摩此来自然是为了欲谷设,其实他比李善更早抵达长安,但直到今日才得传召。
没有第一时间提起正事,阿史那·思摩顺着李渊的口吻,聊起了当年旧事,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在位期间,遣派使者入隋唐,他都是第一人选,早年就和李渊相熟。
颉利可汗遣派此人入唐,自然也是考虑到他和唐皇李渊的私人关系。
关于这位阿史那·思摩,李善还是今日早上受李渊传召入宫之时,听平阳公主提起的,这位也不是个普通人。
开皇年间,裴世矩搅乱漠北,启民可汗投奔隋朝,漠北各部就是拥戴这位阿史那·思摩为可汗,不过启民可汗后来演了一出王者归来……
就是这个原因,虽然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对阿史那·思摩都很器重,但始终不予兵权,至今他都没有设立牙帐。
原始空中,这位阿史那·思摩还曾经被李渊、李世民两任唐皇册封郡王,之后为李世民宿卫宫禁,随征高句丽,伤重而死。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李善视线在殿内扫来扫去,今日在场的除了太子、秦王、齐王之外,三高官官一个不落……呃,主要就是,门下侍中裴世矩今日也在,毕竟关乎塞外事,李渊要咨询裴世矩。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须发尽白的裴世矩悄然转头,视线正和李善撞了个正着。
李善咧嘴一笑,笑容中夹杂着无穷的意味。
这时候,李渊笑着说:“草原部落旧俗,赎人,自然是……”
阿史那·思摩起身行礼,恭敬道:“可汗愿赠良驹千匹,耕牛五百头,还望陛下许可。”
千匹良驹,五百头耕牛换人……李渊眉头微微蹙起,心里不太满意。
如果说是去年,准确的说是代州霞市未立之前,马引还没有实施的时候,仅仅是千匹良驹,李渊都觉得是赚大了!
但从去年九月李善设霞市,重开商路至今,仅仅是送到陇西马场的骏马就超过了两千匹,而且几番大战,再加上苑君璋朝贡,几个月来,从塞外引入的骏马超过了五千匹,这还没算上那些民间交易的马匹。
简而言之一句话,不够,得加钱!
李渊沉吟不语,眼角余光瞥了瞥……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欲谷设在雁门关外肆意杀戮,横尸遍野,仅仅千匹良驹,五百耕牛,何能赎其罪孽?!”
听到如此斩钉截铁的话,阿史那·思摩转头看见一位身材硕长的青年从平阳公主身后踱出,神采飞扬,双目如电。
“战阵之中,生死有命,肆意杀戮平民,此罪难赦!”
“陛下,当斩欲谷设头颅!”
阿史那·思摩左顾右盼,一时间摸不准对方的身份,面前的青年不过双十年纪,贸然发声,唐皇亦不斥责,是宗室子弟吗?
但秦王、齐王已在,难道是淮阳王,又或者是并州总管任城王?
“不可无礼。”李世民轻飘飘的丢来一句,“颉利可汗独有此子,若不放归,他日可汗尽起大军……”
李善旋风似的转身,盯着阿史那·思摩的双眼,厉声道:“那就请便!”
“某倒要看看,颉利可汗能比其子高明几分!”
阿史那·思摩心里一个咯噔,他猜到面前此人是谁了,必是如今掌代州的李善李怀仁。
如今李善这个名字在五原郡非常的响亮,策划商路,迁居百姓以弱敌这些还只是小事,但雪夜袭营,斩杀郁射设,逼降苑君璋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直接导致两位可汗从暗斗转为明争。
最关键的还是李善两次生擒欲谷设,如果说前一次还是运气,但此次雁门一战中,李善亲自出塞,连夜追击……欲谷设名声尽丧。
现在突利可汗那边常用此事嘲讽欲谷设的无能,而颉利可汗那边也用郁射设之死反唇相讥……导致李善这个名字在五原郡,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阿史那·思摩行了一礼,“足下便是馆陶县公?”
“正是。”李善昂然道:“尽可告知颉利,某在代州等着他!”
阿史那·思摩久慕汉学,多年出入河东、关内,见识过无数人物,也不禁为之一夺。
李善昂首,心里却在嘀咕,如果操作的好……等颉利可汗尽起大军来攻,撞上的是应该是上下五千年排名前十的一代名将李靖。
沉默片刻后,阿史那·思摩再行一礼,“还请足下明言。”
现在局势摆在这儿了,既然要敲竹杠,那就开条件吧。
李善将锤子举得高高的,侧身回头看了眼李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