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亲卫,长子在自己身边,次子战死,三子跟着二郎,结果因为和突厥为粮草一事起了争执,二郎索性将一家人全都送去了代县。
想了想,苑君璋又骂了几句,凭的尚未加冠的少年县令,倒是使得好手段!
看似简单,却如同一张大网,将自己牢牢束缚,让自己无计可施。
“二郎君求见。”
门外响起亲卫的禀报声,苑君璋嗯了声,但想起了儿子苑孝政,又忍不住骂了李善几句……这厮可真不是个好鸟!
在欲谷设率大军南下之后,苑君璋几度试探后,立即确认了一件事,李善的存在或者说关于李善的消息,分量不轻……至少在欲谷设心目中是个分量不轻的砝码。
但还没等苑君璋想想怎么使用这个砝码,苑孝政就从代县回来了……喜滋滋的告诉他,李师收孩儿为徒!
苑君璋当时脸都白了,如果让欲谷设知道这件事……这位颉利可汗独子可从来是个不讲理的人。
眼神复杂的看着儿子疾步而来,苑君璋叹了口气,他还想过让儿子和李善划分清楚……什么师徒之名,那都是扯淡,没有的事!
但不说苑孝政要认这个老师,当苑君璋听儿子吟诵了那篇《陋室铭》之后,就知道这师徒名分是掰扯不开了。
李善那厮,太贼了!
苑君璋的选择(中)
“父亲。”
疾步而来的苑孝政经历两月奔波,原本白皙的皮肤微微泛黑,下巴上的胡子密密麻麻,看模样已经好久没有打理过了。
忙的不可开交……苑孝政这段时日耗尽心神,打理内外,如今的马邑比几个月前的代县还不如,突厥人将能抢的都抢光了,甚至还掳走了一批人为奴。
但即使如此,苑孝政还是日日夜夜期盼着雁门关的消息。
“二郎。”苑君璋眼神有些复杂,“可是粮草又不够了?”
因为粮草不济,军中已颇多逃兵,有时候入睡时候还好好的,天一亮才发现,一队人都跑光了。
“粮草不济那是小事。”苑孝政轻声道:“此刻,父亲之择方为大事。”
苑君璋略略惊诧,随手捡起一本书,“二郎想说什么?”
“适才得报,自朔州迁居代县百余民众遭当地势族欺压。”苑孝政轻声道:“李师当机立断,先调精骑移驻代县,后亲自出面,使亲卫斩势族子弟头颅。”
苑君璋手中的书滑落在榻上,苦笑道:“李怀仁真是好手段。”
李善此举,立安民心,与苑君璋在云州、朔州之举成了鲜明的对比……消息一旦传开,只怕奔赴雁门的百姓更是蜂拥而至。
苑君璋深深叹息,看了眼苑孝政,他心里有数,死在高满政手中的长子武力强横,野心勃勃,而次子却性情柔弱,有意投唐。
“父亲在李唐、突厥之间摇摆不定,突厥几番逼迫,李唐数度怀柔,还请父亲早日定夺。”
苑君璋微微摇头,身处夹缝之中,哪里能那么轻易做出抉择……突厥恨,李唐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年的同僚尉迟恭能得秦王信任,南征北战,殊功屡立,但自己……如今的自己却是一方头脑,李唐能容得下自己吗?
就算容得下,李唐能容忍自己继续占据朔州、云州吗?
“云州、朔州本就地广人稀,经此一战,又有李师于雁门筹谋,日后只怕……”苑孝政劝道:“不言其他,光是过冬的粮草都不够,难道再于云州搜刮?”
看父亲始终不动容,苑孝政咬着牙继续说:“父亲觉得自比舅父、姨父如何?”
苑君璋霍然转头,盯着战战兢兢的儿子……所谓的舅父就是当年的刘武周,所谓的姨父就是宋金刚,他娶了刘武周的三妹,而刘武周的二妹就是苑君璋的妻子。
“舅父一度攻占太原晋阳,姨父纵横河东,数败唐军……”苑孝政脸色有些发白,强撑着说:“但最终舅父、姨父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父亲占据朔州、云州,粮草不济,人心向背,惶恐不可终日,而李唐一统天下,江山已固,更大败吐谷浑,有勃勃奋发之相。”
苑君璋当然听得懂儿子的言外之意……想以朔州、云州为根基,和李唐一争雌雄,那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如今的局面,苑君璋当然有自知之明,当年大舅子刘武周占据了几乎整个河东,但最终还是被秦王一朝覆灭。
此刻的河东,虽然没有秦王,但李神符、刘世让、李道玄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还有个心思狠毒的馆陶县公李怀仁,苑君璋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胜算。
别说攻入河东,明年开春,若是唐军来袭,自己能不能保得住马邑都难说……开春时分,草原部落不太可能抽调出数万骑兵来援。
但想在李唐、突厥中选择,对于他这个并没有太多自主权的军阀头子来说,太难了。
一个不好,就是覆灭的开端。
苑君璋不无晦气的暗骂,现在我是谁都惹不起啊!
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