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被卖掉后不久遭遇了一场瘟疫,村里人全死了,我们两个因为被卖掉了,反而捡了一条命。”
梁玉看向阿周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父亲不详,母亲再嫁,又被继父卖掉,难怪青瑶一直不愿意告诉他身世,这孩子从一出生命运便充满了坎坷。
马车行驶了一整夜没有停歇,次日天亮后终于停在了一个村落。
阿周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处破败的村落,房屋陈旧,落满了灰尘,不少房子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开始倾斜,有的已经倒塌了。
似乎与记忆中的某处场景重合了,阿周隐隐约约地想起,自己确实是在这里住过的。
青瑶引着他们走向村后,越走便越是荒凉,再往后走有几处荒坟,没有墓碑,坟头长满了枯黄的野草。
青瑶寻了一会儿,在一处荒坟前站定,说道:“这里便是你母亲的坟墓,我记得这棵树。”
那是一棵高大的杨树,树干有成人的腰那么粗,树身高大,只是在冬日里看不到绿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
阿周在树下呆立许久,终于动手将坟墓挖开来。
坟墓里是一口薄棺,埋了许多年后棺木已然腐朽,轻轻一碰,那棺盖便裂开了,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晨曦便在这个时候穿过云层,照在了大地上,阿周看得分明,那白骨的小拇指确实是极长的。
青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夫人便是我二婶的亲姐姐。”
她眼含泪水,望向阿周,声音轻颤,“所以,她是你的姨母,你真正的亲人。”
梁玉早已泪流满面,她呆望着妹妹的遗骨,悲从中来。
“妹妹或许还在人世”这最后一点念想也破灭了,她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般,痛得难以呼吸。
魏娆平时话最多,但这一路上却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她走到阿周身边,扯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哥,咱们把小姨的遗骨带回去安葬,好不好?”
阿周点点头,却依旧站着不动。
魏娆便去找了车夫,让他去镇子上帮忙买口好的棺材来,再多雇一辆马车用来运棺木。
车夫收了钱,很快就去办事了。这村子偏僻,许久之后,才有人赶着车,运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送过来。
阿周便动手收拾起了母亲的遗骨,他小心地把一块块骨头从坟墓里捡起来,细心地放到新的棺材里。
一只戒指从遗骨的手指上掉落,阿周弯腰捡起来,见那只是一枚很普通的青玉戒指,玉质一般,并不值钱。想来这东西若是值钱,她的丈夫也不会让它留在她的手上。
阿周将那枚戒指收起,算是留个念想。
收拾停当,几人便带着棺木,一起坐车回到了玉城。
“我母亲……她叫什么名字?”阿周问。
“梁月。”梁玉轻声念出了妹妹的名字,“你想好了要将她葬在何处吗?”
“我不知道。”阿周眼神悲伤,摇头道,“母亲的家乡被洪水淹没了,她一生飘零,不知何处是家。”
梁玉的眼神温柔,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有亲人在的地方便是家,阿周,你带着你母亲的遗骨跟我回皆安城吧,你是我的外甥,你母亲不在了,我很想照顾你,你可愿……和我一起生活?”
阿周犹豫着,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魏娆一下子便扑到他怀中抱住了他,叫道:“哥!”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次日回到了玉城。
魏集清和魏昭在满香园里等着,阿周回到满香园,第一次面对着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
魏昭一脸好奇地望着阿周,忽地笑了,“真的,表弟和我长得一样!好神奇!”
他轻笑道:“那天我听到曹慧的问题,她问我我的挚友明业家住哪里,可明业二字是我父亲的表字,怎会是我的挚友?我便想到这个问题是有人在问我所在的方位,我虽被关着,但这些天还是通过一些线索发现了,我被关在玉城东北方向,便指了一个东北方向的小城灼,暗示自己的方位。她又问我家中几口人,想来那人是想知道有几名看守,我便说五口。”
魏娆跑过来,笑嘻嘻地道:“不如我叫阿昭哥哥大哥,叫阿周哥哥二哥好不好?二哥你别担心,我大哥虽话不多,但是他特别聪明,很好相处的。”
魏昭笑着,缓缓地向阿周伸出手。
阿周微一犹豫,也伸出了手,和他握在一起。
魏昭趁势向前微倾了身子,阿周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拜托你啦!”
孟书媛咳了一声道:“那个……有件正事,我现在应该跟谁说呢?是岳晖的事。”
阿周没有说话,魏昭也没接话。
孟书媛道:“岳晖的尸体被人发现了,死前受了挺多的折磨,魔教抓他可能是逼问什么事儿吧……总之,季大人说此案就这么结了,明日启程回京,魔教的事他会另行派人来查。”
阿周怔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