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刚刚才做了礼拜,是不是还需要做点清扫?”
“但我们已经有人来打扫了……”
“没事,那我就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等,等一下!”
我刚要往里走,忽地,小神父从身后追上来了我。
正式夕阳黄昏时分,金色的阳光顺着教堂的彩色玻璃照进来,显得小神父脸上泛着有些不自然的红色,像是慌乱。
我似乎看到有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从教堂二楼的门廊下一闪而过,对方脚步很轻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是信徒吗?
“那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走到我面前,尤金有点结巴道,“其实,我刚就任神父没有多久,很多事情还没有那么熟练,如果真到了仪式那天出丑就不好了,所以才一直找你帮忙排演……”
小神父又靠近一点,黑袍随着他的脚步尾摆掀起褶皱,他目光澄澈,格外笃定虔诚,
“能跟我去告解室,帮我练习一下……告解仪式吗?”
“林小姐, 往这边走。”
“哦。好。”
“其实告解室一般只对信徒开放,不过因为林小姐你的爷爷是虔诚的教徒,所以我们对信徒的家人……也可以聆听忏悔。”
小神父走在我跟前, 领着我顺着长长的甬道往下。
料子顺滑的黑袍几乎落地, 金黄色的流苏像是麦穗一般, 随着走动荡起波澜。
教堂内部肃穆又宏伟, 甬道两侧都点了蜡烛, “——我们每天清晨第一件事, 就需要把蜡烛点燃, 以神的名义点亮教堂。”小神父这么解释道。
“在睡觉前, 又会把蜡烛熄灭。”
“日复一日。”
随着逐渐向后, 他带我拉到了教堂后侧一处被木门封着的屋子。
“这是我们的告解室, ”
走到门前,小神父说道, 他有点犹豫地回头看我,
“里面, 可能会……比较狭窄, 还有点暗。没关系么?”
“没事, 我没幽闭恐惧症, 也不怕黑。”
我拉开了木门。
我心想那要是有幽闭恐惧症, 该怎么做信徒啊,难道这就被自动开出教籍了?是不配吗?
告解室,说白了是个被一堵墙分成两个区域的昏暗木箱, 告解人在一侧,神父或者牧师在另一侧。只有墙上的一个小圆洞, 能让两侧的人进行交流。如果需要冥想沉思,还有一个挡板, 可以将圆洞暂时遮起来。这种东西要发展业务的话,感觉会非常适合i人自闭。
对不起,i人。
我这边的一侧有一个大概能坐下两人的木凳,看上去也不会让人坐得太舒服。
迈步进去的时候,我看到洞口对面似乎有黑色的布料晃过……
是错觉?
再一看,又只是黑漆漆的洞口。
“林小姐……谢谢你陪我做这个练习。我很感激你的帮助。”
“帮个忙嘛,举手之劳,没关系的。”
我坐了进去。
“对了,我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告解的事情,就随便说两句可以吗?没什么特别的。”
木门关上,小神父的脚步声顿了一会儿,出现在了木墙的对面。
“当然了。”他说,“只要你在神的面前,倾诉的都是真话。”
我没忍住,问了一句:“那说假话会怎么样?”
“会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小神父的嗓音平铺直叙:“用浸湿了洁水的鞭子,鞭挞十下。”
“……”我嘶了声。
刚刚可爱小神父尤金说话语气像是个军阀头子,让人感觉这简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刻在他们脑海里的内容。
果然传销不好,传销要报警,传销害人害己。
那一侧的门也被关上。
整个告解室陷入了暗色。
莫名其妙地,我有点闷。
像是这个狭小的地方承受两个人的呼吸太多一样。
封闭的空间,昏暗又沉闷,只有木门缝隙里透出来的微弱光线让人隐约能看见东西的轮廓。
透过木墙上的圆洞,我勉强能瞥到黑色的神袍布料。
“以……”
小神父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我觉得他可能是紧张。
对面的人静了一会儿,才镇定了下去,开口问道:“以神的名义,我作为神在普世之间行走的侍者之一,披上象征神明骨血的神袍,握住象征神明灵魂的十字架,将在这里聆听你的声音。”
“那么——神明眷顾的羊羔,你今天,为什么而来?”
……很好。
这问到重点了。
我干嘛来的?
我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过了几秒我开口了,“那个……说什么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