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戚映竹连摇头,往床帐中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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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正无比的戚映竹行在抄手游廊间,刚从侯夫人那里请安而归。她在前面静静地走,侍女们在后跟随,斜刺里,忽然一个人提着裙子奔跑过来,笑嘻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起得晚了,女郎,我没误事吧?”
那人打量一下戚映竹身后的人,嚯一声:“怎么这么多人?女郎,你不会不要我服侍了吧?你们都干什么的,快走快走!”
戚映竹扭头,见秦随随穿着侍女服饰,三下五除二,就将她身后的侍女们打发了个干净。戚映竹微微舒口气,侍女们走了,她那大家闺秀的架子,便也不用端得那么多。
秦随随扬目冲她一笑,好玩地过来抓住她的手,学着真正侍女服饰人那样,扶住戚映竹的手:“女郎,我跟着你走,咱们要去哪儿啊?”
戚映竹细声:“有昔日姐妹听说我回来了,要过来拜访,我得迎一迎。”
秦随随颔首:“这样。你的人缘不错嘛。”
二人在游廊间走着,日头晃眼,戚映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她低头看着自己那随着行走而轻轻晃动的裙裾:“你们很忙么?侯府不能乱跑的,你们小心些。”
秦随随笑露白齿:“别担心,我们不会连累到你。”
戚映竹抿唇。
二人过了月洞门,快要到前厅了,秦随随才听到戚映竹细声细语地问出来憋了一路的话:“时……时雨呢?”
秦随随故意问:“什么?你说话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戚映竹脸红得厉害,秦随随睁大眼看她,第一次欣赏到这般矜持的闺秀女郎。秦随随都要不忍心逗她了,戚映竹居然咬着唇,努力大声了一点儿:“时、时雨!”
戚映竹乌黑分明的杏眼,望一眼秦随随。这一眼碧波漾漾,春水潮生。
秦随随:……难怪时雨走不动路。我要是男的,我也想上她。
秦随随目光闪烁着移开目光:“他、他跟着步大哥去打探任务,踩点去了。他不愿意走呢,但是他不走,任务怎么能完成……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戚映竹失落地低下头。
一会儿,戚映竹小声:“那钱肯定很多吧。”
秦随随:“什么?”
秦随随眼中的娇弱得一推就倒的戚映竹缓缓抬目,目中竟然藏有一分狡黠的笑。戚映竹笑起来时,颊畔上的梨涡一勾一荡,让人想要亲上去。秦随随看得呆住,听戚映竹笑:
“我知道,时雨很爱钱。如果没有钱,他不会乱跑的。”
秦随随想到了时雨怂恿戚映竹骗她与步清源的钱的事情……为了跟着戚映竹,秦随随和步清源大出血。
秦随随问:“从我和步大哥这里得来的钱,你是不是都给时雨了?”
戚映竹摇头:“他留了一半给我。”
秦随随点头,又心情复杂,又很欣慰:“时雨,还是讲道理的。”
她问:“但是你怎么知道他爱财如命?杀……傻时雨不会把自己的最大弱点大嘴巴到处宣传。”
戚映竹低头:“我猜的。只是,他也未免太爱财了些。我觉得这样不好。”
秦随随淡声:“有什么不好的,人总要有个寄托。吃多了苦,就怕再回到那种日子了。”
戚映竹抬目,秦随随对她一笑,凑近她耳朵:“时雨小时候,曾经被人打断腿,在雪地里扔到一个镇子上,让他自生自灭。他饿得厉害的时候,什么都吃过。回来后,他就变得很爱财了。
“从来都不缺钱的戚女郎,会理解我们这样的怪物么?”
戚映竹怔怔看着秦随随。
她忽然握住秦随随的手:“为何你总这般说呢?若时雨是没有感情,被你们称作怪物,那你是什么呢?你为何也自称是怪物,我见你,分明很好,哪里都很好。为何自厌呢,小随?”
秦随随:“……”
她蓦地将手抽出,凶狠道:“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弱点告诉你!还有别乱叫,我不叫‘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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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如何,自戚映竹回到侯府,陪伴她最多的,便是神出鬼没的秦随随。
戚映竹再一次见到时雨时,已经是她回到侯府五天以后了。
那日,戚映竹与不情不愿的戚诗瑛,一同坐在画室中,陪着两位客人作画。这本应是戚诗瑛应该陪的,往日总是让戚诗瑛头大,如今戚映竹回来,侯夫人便央求戚映竹去代表代表侯府的修养——
亲生女儿固然很好,但是总被人嘲笑粗鄙,亦让人生气。
绿柳垂湖,湖面如镜,飞花掠入开着窗门的画舍,落在几位女郎身上。
几个女郎正讨论着画技,桌案的笔墨纸砚皆是附庸风雅之物。戚映竹提笔作画间,忽然听到一声鸟叫。那叫声有气无力,有一声没一声……戚映竹心中一动,扭过头悄悄看向窗外,她眼睛微睁大。
隔着碧水清湖,戚映竹见到了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