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其实刘协今天来这一手,也不能说是心血来潮吧,只能说是蓄谋已久。
被人脑补那么多次,总得有点长进么,想问题终于开始分出层次来了。
表面上看,这个第一层是冲着少民去的,也就是表面上促进民族融合的意思。
深层来看,其实也还是想进一步的解决儒林家学的问题,是想要打击未来可能会出现,亦或者说是,现在就已经出现了的学阀的问题。
东汉的儒林太夸张了,夸张到什么地步呢?夸张到汉书中居然有专门的儒林传了,这些学问与下层的经济基础捆绑在一起就形成了门阀。
虽然自自己亲政之后,莫名其妙的这些门阀就被自己给削了,尤其是经济方面,至少中原地区的豪强已经被他收编的打击的都差不多了,但是学术方面,还是差着那么一点意思的。
建安大典虽然已经修了,但那些经学传家的家族毕竟还在,尤其是那些家学内容被收录入建安大典的人家,比如荀家,几乎已经拥有了尚书的解释权。
现在看着当然没什么,但以后,这事儿还是挺可怕的事儿的,毕竟科举也好察举也好,都是以学术为基,学术的垄断必然带来学术的腐败,学术的腐败必然导致官僚的腐败,官僚的腐败是一切腐败罪恶的根源,极端条件假设一下,说不定一二百年之后自己这一朝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干。
所以他也还是想打压一下这所谓的儒林的么。
这刀子啊,也算是冲着荀家去了。
他当然也知道这些儒林掌握有笔杆子,肯定会骂他,反对的声音肯定会很大,甚至很有可能是有人要闹的。
闹呗,更好,自己虽然暂时不打算禅让了,主要是实在没有合适的,能接的人了,但等刘禅长大一点他肯定是要往儿子头上禅的,到时候名声臭一点,禅起来也方便一点么。
毕竟禅让这种事关乎礼法,而礼法这种事,说白了不还是这些儒林说了算么。
原本历史上曹操想进个魏公魏王那叫一个费劲,各个都在骂他,怎么到了曹丕时期就那么顺的篡了大汉了呢,不就是获得了世家的支持了么,这也是九品中正制真正的恶处:他将家世与儒林学术,彻底的,在政治层面上合二为一了。
至于什么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寒士,这跟九品中正制反倒没多大关系,以前也这样,科举出现之前我国政治的本质一直都是贵族政治,有他没他没区别。
至于儒林会不会造反,他有几个师啊?
所以这事儿,在刘协看来那是一箭三雕啊。
这,就叫成长。
先堵死你们这些朝臣脑补的空间,把你们要脑补的东西想到前面去,嘿嘿,美滋滋。
…………
事实上朝臣这边,这次真的是一点没耽误的,前脚刚下朝,后脚,就马上在荀家开起了小会。
刚才上朝开会的两千石以上文吏,除了刘协本人之外一个都没少,还多了许多,而且理所当然的,荀彧又被推到了上首的位置。
这特么想退个休实在是太难了。
而,在荀彧从众人口中了解到了今日朝会的始末之后,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手里盘一只盘了好几个月的白玉麒麟都掉到地上了,愣是没察觉得到。
好一会儿,荀彧深吸了一口气,道:“复盘一下吧,有关于那些让异族认祖归宗之类的废话就不用说了,都是纯粹的由头,没有半点意义,想借此来打压我等经学世家,朝咱们儒林动刀,这也是一望即知的,啊~,天子可是好久没没搞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了啊。我复盘一下,比较诡异的地方一共有三处,深意,应该就藏在这些细节之中了。”
“改诗经这事儿实在是有点过于离谱了,他哪怕是要求改公羊春秋呢,不对,准确的说是让删诗经,诗经这种千年经典且不说改不改得了,关键是没必要啊,无非就是想让氐人归汉而已,让韦家随意改一下他们家的注解不就搞定了么?毋庸讳言,圣贤书说了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看解释权在谁的手里,咱们都是家中有学的人家,这圣贤书之中,哪一句话的后面没有千八百字以上的注解?这每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不还是咱们说了算么?删什么啊!这岂不是太下乘了么?陛下就是再不通经,这点基本的常识他总得懂吧。我说陛下这次是做了蠢事,你们信?此处,极不合理。”
陈群想了想皱眉道:“还有一处很不合理的地方,天子希望将南蛮与楚国牵强附会上,这话,可比修改诗经要荒诞太多了,且不说是否可以操作,天子着重的点了,春秋,和左传,此事难道不奇怪么?真要干这事儿,从史记上做篡改岂不是要有效得多?让太史令再重新写一本史记,告诉天下人这才是司马迁亲笔原本,不是很容易么?总不可能天子连史记都给忘了吧?”
然后刘晔就补充道:“那要是这么说,陛下又何必为鲜卑修什么史呢,汉书中就有匈奴传啊,加一个鲜卑列传,多简单点事儿啊,何必还要让贾诩回来呢?”
荀彧这时候适时地开口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