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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捉虫)(2 / 3)

在座上,连两行泪从眼角落下带花了她的妆容,她都不知要抬手擦掉。

片刻后,她才自嘲地笑了两声,疲惫说道:“怎样都好,你是答应过我了王桓,你要保护她的。”

“玉嫣原名叫什么?”王桓皱眉沉思半晌,忽然问道。

苹姨怔了怔,不明所以地说:“何何琬怎怎么了?”

“没什么”王桓目光一直汇在桌面,手上三指在碗边上一下一下敲着,又问,“当时何家全家只余下她一人?”

苹姨这时也微微紧张起来,略略沉思后,却坚定地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半边月牙状的翡翠玉佩放到桌上,说:“对,玉嫣本来有一位兄长的,可是她这位兄长在家里出事之前就意外去世了,这玉佩是他们一人一块。”

王桓伸手拿过玉佩,仔细看着上面刻着的“宛”字,眉心越皱越紧,谁知就在这时,他忽然顿地站了起来,丝毫不顾苹姨一脸茫然,提脚便就往门外走去。

夜近三更,月色不明,天间浓雾不散,水汽街上氤氲。

如此愁云惨淡的夜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安然入寝。

普同殿里烛火通明,谢文昕坐在正座上,谢宁面无表情地站在左边,右边是陈圳和许卓为并列而站,殿中还跪着一个卸了甲垂着头的连秋。

连秋这时忽然又振声道:“是臣疏忽大意才致凶徒有机可行而让二位世子殿下受到袭击,如今凶手虽已被抓获,可臣亦难辞其咎,臣甘愿领罚!”

有时候同样的事情发生多的了,有的人会开始变得麻木,有的人会杯弓蛇影,有的人却渐渐会学会如何周旋。

谢文昕,是属第三种人。

比之早前在简中正意图谋害天子那案子上时候的惊慌失措,还有前不久丁普窝藏谋逆犯时的彷徨无助,如今面对着这样一件与之前两件事比起来不过鸿毛的案子,谢文昕已经学会了要怎样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可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谢文昕这幅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才是最让人心里感到无所适从。

许卓为眼见着连秋一番叙述后谢文昕依然是一脸淡然,许久没有说话,也难查喜怒,他反倒是先沉不住气,往前一步走到殿中,双手作揖煞有介事地说:“虽说凶犯已经擒获,可此事无论如何还是让小王爷与世子殿下受了惊吓啊!幸亏二位殿下身手不凡才能侥幸逃脱,若是二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向老王爷交代!?怎么向柔化王交代啊!”

许卓为一番慷慨陈词是悲愤交加,虽话里行间并没有说出要如何处置连秋,可这之间要将连秋及护城防千刀万剐的意味不言而喻。

从前这招引起年少天子惊慌不安的套路他在谢文昕面前是屡试不爽,可是如今他这番话一出来,谢文昕的脸上却仍旧不咸不淡,许卓为心里不由顿了顿。

而就在他眼尾又急躁地瞟了谢文昕一眼,正要再次发话时,本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谢宁却忽然信步上前,宛若一道黑云般来到连秋的另一边,微微颔首,道:“虽说连大统领有失责之处,但意外之事谁也不能未卜先知,而事发之时连大统领亦反应迅速,立刻将臣与世子殿下救下同时还将凶手抓捕。臣以为,连大统领这番也算是将功补过,不应再做责罚。”

谢宁话起干净话毕利落,意思表达清楚后便只微微颔首而立,却再无多话,自然也看不到所有人脸上不由自主的略略震惊,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谢文昕眼里也毫无忌讳地露出惊喜。

就连一直沉稳的陈圳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许卓为虽然心中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急躁,他无论怎么想,就算小皇帝会有学精的一天,但也自始自终没有料到淮南谢家那位不问世事的小王爷,竟然也会有在殿前与他针锋的一天,只是眼瞧着谢文昕脸上溢于言表的对谢宁的赞同,他也不好再做辩驳,很快便各自退下。

定定地看着众人在浓雾中逐渐消失的背影,谢文昕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头也不回地轻轻说道:“璞绵,朕的皇兄回来了。”

从流芳门走出时,正好四下打更。谢宁一路御马,快要回到自己家门前时,他却忽然一勒缰绳,转身便往回走。

因为王桓还昏迷不醒的,谢宁交代着青樽时刻守在他身边。而此时青樽原本正双手托着腮在王桓房门外廊檐下昏昏欲睡,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骤然将他吓醒。

他搓着小手在门后考虑着要不要开门,谁知谢宁一声“是我”,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本还想搭讪一句“小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可是见着谢宁脸色铁青就往里走的模样,青樽硬是把这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肚中。

屋里烛光早已熄灭,朦胧月光也照不进来,谢宁进屋后将脚步放至最轻,小心翼翼地来到王桓床边跪下。

他王桓身边片刻,双手一直在被子里握着王桓冰冷的手,许久,他才将额头靠在了自己握住王桓手的手上,沉沉地说:“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还是当年的王子徽,这样你就可以告诉我,今晚堂上之事,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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