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口中的话一时滞住,他目色一顿,直直的盯向来人,慢慢眯起眼来。
沈邵走入营帐,看着床榻上的身影,他的目光落在沈桓面上,察觉到了他微红的眼角。
沈邵沉默片刻,他举步向沈桓走去:“永嘉呢?”
圈套(二)
沈桓听着沈邵开口第一句询问, 目色渐冷,他沉默不答,站起身便向帐外走。
沈邵抬手拦住沈桓。
沈桓垂眼看着拦在身前的手臂, 接着微微侧头,冷笑一声:“怎么, 还想故技重施?沈邵, 我可不欠你的。”
沈邵对上沈桓看来的目光, 对视片刻,缓缓放下手臂, 沉声开口:“如今多事之秋, 不宜你来去折腾。”
沈桓闻言, 转头将目光从沈邵脸上移开,脚下步子一时停着未动。
沈邵看着沈桓的侧脸,继续问:“你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从哪听到的?”
“不必套我的话,”沈桓面上冷笑不褪, 他再次转头盯视沈邵:“我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
沈邵闻言一默,垂下的手臂慢慢背到身后,他低头垂眼看地, 良久问出一句:“她好吗?”
“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好不好?”沈桓几乎是申斥。
沈邵抬起头, 看着态度不善的沈桓,似在极力隐忍, 半晌终是一语未发,他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下,侧首回看:“总之,你现在不能离开, 待战事结束,你爱去哪去哪,没人拦着你。”
沈桓听着沈邵的话,见他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营帐。
沈邵回到帅帐,召来马峥,命他将沈桓昼夜急赶来北疆的消息放出去。
沈桓数日未合眼,沈邵走后,他独留在帐中,在沉思中渐渐睡去,次日晌午,沈桓才被外头的马鸣声吵醒。
有士兵在外禀报,说陆将军正在营外候着。
沈桓连忙翻身下榻,踩着鞋,亲走到营帐门前,帷幔撩开,外头竟飘了小雪,寒风裹雪股股涌入。
沈桓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他连忙将陆翊请进来,放下帘子,有几分嘚瑟着坐回到床榻上。
陆翊是奉沈邵的旨意,命他与沈桓去军中巡营,他话一出口,便见沈桓诧异瞪眼。
“我?”沈桓立即拒绝:“我不去,我算什么?我现在只等着事情过去,尽早离开。”
陆翊闻言叹了一声,他先跑到一旁的衣架上帮沈桓拿外裳:“臣来之前,陛下就猜到殿下不肯去。”
沈桓冷哼一声:“那他还多费什么口舌?”
陆翊走回床榻前,先将衣裳递过去,见沈桓不肯接,便直接放到他身上:“殿下,陛下说,您既是为了大魏而来,就不该因介意他,而无动于衷。”
陆翊话落,沈桓倒是一时沉默了。
“随臣一起去巡营吧,”陆翊又劝:“如今何长钧虎视眈眈,陛下布局至此,是最关键之处,胜败就看此时。”
“殿下,您也是正因知道我们败不起,所以才在知道陛下许是遇险后,不顾自身安危赶来。”
“罢了罢了,”沈桓忽然摆手打断陆翊的话,他拿起衣裳:“我随你去便是。”
陆翊替沈桓引路至校场,看士兵操练。
两人并肩骑马而行,沈桓转头看了看后面被落远的侍卫,握着缰绳靠近陆翊,压低嗓音:“陆兄,我有个事,想求你帮忙。”
“殿下请说。”陆翊闻言看向沈桓。
“我母妃葬在琅琊,我想请你江湖上的朋友,去琅琊帮我跑一趟……”
沈桓千里单骑赶至北疆消息很快传到何长钧耳朵里。
何营驻地,帅帐里,何长钧指尖捏着线报,久久沉默不语。
何铎拿过何长钧手上的信,又仔细看了一遍:“父亲,我这边也有探子来报,说现在幽州城内,是陆翊陪着沈桓在巡营,看样子,沈邵是真的出事了。”
“尚不好说,”何长钧眯了眯眼:“只是这惠王突然来北疆的确稀奇,我才他也是得到沈邵不测的消息,这个傻子,来北疆送命,不如趁乱回京登基。”
何铎听了,也是嗤笑一声:“他大概也是知道,就算登上皇位也坐不了几天,沈邵死了,这江山很快就该改姓何了。”
何长钧看了何铎一眼,默默不语,他兀自琢磨一阵:“沈邵究竟死没死,我们探一探便知。”
“如何探?”何铎不解问道。
“沈桓巡营说不定就是个幌子,是沈邵给咱们设的障眼法,但是…”何长钧冷笑一声:“他们兄弟之间一向不合,沈邵若活着,是绝不会允许沈桓掌兵,握到实权的。”
“可若是沈邵死了,有陆翊从旁协助,那整个军营就是沈桓说了算?”何铎从旁接话。
何长钧闻言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探一探沈桓的虚实,便知这幽州城的天有没有变。”
沈桓几乎每日都要去巡营,有时是陆翊陪着,有时是马峥陪着,他饶是住在军营里,离着沈邵不远,一整个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