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料到,何皇后一家,不仅仅是陷害她母妃的清白,而是欲害人却害己,明明罪孽深重,却不知悔改,还要毁了母妃的后半生,毁了沈邵与她们数十年的手足之情。
夕佳楼内满是悲声,永嘉望着沈邵僵直的背影,她想象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庞崇忽然从殿外跑进来,看着殿内跪了一地的人,身形一顿,似有怔愣。
沈邵一寸一寸的抬起头,他猩红的眼底似有湿润,他盯着殿门口的庞崇:“说。”
庞崇对上沈邵投来的目光又是一愣,他片刻回神,拱手恭声回禀道:“启禀陛下,属下带兵去何家时,正撞见何长钧带着儿女三人出逃,禁军与他的府兵起了冲突,混乱之中,让他三人逃了。”
庞崇话落,夕佳楼内的众人皆是一愣,唯有沈邵,他听着庞崇的回禀,先是沉默,接着忽然仰头低笑起来。
许久,沈邵慢慢冷静,他眼底神色凛冽:“派人去追,抓到了,格杀勿论。”
一起回琅琊
听完沈邵和庞崇的对话, 永嘉和沈桓一时面面相觑。
她们意外,不知沈邵是何时,又是为何派兵去捉捕何长钧, 籍尚宫明明才招供。
庞崇领命后退下,经他方才的打断, 沈邵似乎从先前渐近失控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他依旧背对永嘉, 不知是不肯还是不敢回头。
“那你中的毒呢?当时那么多太医都诊断你断了气,难道何长钧连那些太医都收买了吗?”
籍尚宫连忙摇头:“那是…是苗疆的假死药, 人服用后呼吸停止, 宛若死人, 只要七日内服下解药,便能再活过来。”
沈邵闻言,身子依旧颤抖不止,他笑声阴冷:“何长钧连你这么个奴婢的后路都想好了,却任由母后去死?你还敢说他是为了朕?”
籍尚宫跪在地上瑟缩不敢语。
“母后做错了事, 你们不仅无一人想法子救救她,还瞒着朕,踩在母后的尸骨上继续算计…籍尚宫, 朕当时那般信你, 是看在你伺候了母后几十年的份上,朕没想到, 母后善待你几十载,你却因为何长钧一句好处承诺,便背弃主上,如今你们母子可得到了好处?”
籍尚宫疯狂磕头:“奴婢也不曾想到大将军的计谋会…会害死娘娘,奴婢若知道, 怎敢让娘娘涉险,陛下饶命,奴婢糊涂,奴婢糊涂。”
“你现在说得好听,为什么母后出事后你们不来告诉朕,偏等着母后走到绝路,才告诉朕,甚至攀蔑他人…你们把朕的信任,当成害人的筹码,不是你们糊涂,是朕糊涂,朕是这天下最蠢的人,信了你们这帮小人的话。”
永嘉望着沈邵狼狈的背影,他仰头狂笑,脚下步子踉跄,恍若摇摇欲坠。
沈桓握着永嘉的手更用力几分,永嘉感受到沈桓的举动,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弟弟。
他此刻比她想象中的要冷静,却似乎也是恨到极致,神色冰冷。
籍尚宫这一众何长钧的走狗,不止沈邵恨,她们又何尝不恨,若不是她们栽赃陷害,她们怎会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母妃含冤而终,他们不仅算计文思皇后至死,连她们母妃也不放过,威胁逼死陈尚宫,偷换母妃遗书,不过是想让她再触沈邵的逆鳞,让他们之间更加如履薄冰。
籍尚宫见沈邵如此,更是吓得颤抖如筛,继续磕头求饶,她脑袋一下一下用力磕在地上,很快磕得满脸是血。
沈邵见此毫无动容。
姜尚宫适时带着贺显上前。
沈邵出现的贺显,眯了眯眼眸,他盯向姜尚宫:“这是什么人。”
姜尚宫闻言,从后推了推贺显,贺显在外候了多时,一入殿中,瞧见被困被绑的一地人,心下有些发慌,感受到姜尚宫的提醒,他咽了咽口水,小步向前走,没走多远便跪在地上,他磕头说道:“小人是…是前太医院院首张景钟之孙,张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