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青看着后视镜里王丰的倒影:“不会有事的。”
一时间,车内寂静一片。
占晟楠和王丰同时脱口而出一声“谢谢”。
三人之间仿佛有了某种默契,气氛不再如刚上车时那般的尴尬和无言,石长青轻呼了一口气,嘴角慢慢上扬。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来的也如女人之间的莫名其妙,随口而出的简单的几句话也许就会被示为知己,就跟女人间一样,喜欢同一款眼影都是成为闺蜜的契机。
“先不告诉他,我们先去确认下。”占晟楠把吸了几口的烟掐灭,目视前方,慢慢开口。
王丰点了点头,还是先确定在告诉朗子,万一……还是先不要刺激他。
“阿政那边?”谭宁一和于音一起回国,连他们都没想到,如果两人真的在那架飞机上……
王丰面露难色,到时候恐怕真的会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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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到达s市第五医院,高粱的本家。
被外派到栾城的高粱前天回第五医院看望恩师,没想到准备回程的当天会碰到这样的事。
“你怎么会来这里?”高粱一边忙着给伤患检查,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紧紧跟着她的护士,“胸腔有淤血,通知手术室马上准备手术……你来这里找我,不会是……飞机上有你认识的人?”
高粱马不停蹄地去看一个被抬进来的人,浑身都是血,尤其是右腿,面目全非,放眼望去,一整条腿没有一处是好的,都是烧伤。
占晟楠王丰和石长青跟在高粱后面,一直想找机会开口,可高粱根本就抽不出时间。
“做个清创,他这条腿要截肢。”
高粱面无表情,许是当医生久了,生老病死看得多了,好像同情心都少了,在她看来,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故,能保住命真的是万幸了。
可病人家属并不这么想,唯一的儿子,活生生会跑会跳的一个大活人,留学期间回国看父母,长得帅气又懂事的儿子,将来是个残疾人,折让他们怎么也不肯接受。
“啪”的一声,病患的父亲不由分说的就给了高粱一个大耳朵。
“你会不会治,为什么要截肢,就是烧伤了,烧伤了而已,植皮,给他植皮,哪怕是要我身上的皮肉都行。”
“对,对,植皮,我不同意我儿子截肢,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截肢,为什么!”病患母亲满脸泪痕,虽然面容憔悴,可穿戴整齐,妆容精致,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错,没有吃过生活的亏的。
“对不起,病人的大腿根部肌肉神经已经坏死,如果不立刻进行手术截肢,恐怕会……”
高粱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病患母亲就欲伸手推她,占晟楠眼疾手快,在她身后扶了一把。
高粱头也不回的说了声“谢谢”,随即一脸平静的看着家属:“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不管是哪个医生来,都会建议你们截肢……小刘,去联系手术室,通知刘主任。”
她的档案已经正式调去栾城医院,第五医院没有发生借用文书,按照规定,她不能上手术台。
“我们不同意,换医生,我们要求换医生。”家属哭闹不停。
小刘看了眼高粱,赶忙拉着家属到一边劝说,高医生业务能力过关,可就是情商方面……明明在医院马上就能凭职称,却别人挤出了资格不说,还直接被外派到了栾城,太可惜了。
施救工作已经告一段落,送来的病患都得到了第一时间的诊治,原本乱哄哄的过道走廊次可以已然井然有序,可入耳不绝的全是病人的疼痛的呻吟,和家属努力克制却仍旧哽咽出声的痛库哭声。
医院,是所有人都不愿接近的地方,一辈子,惟愿永远都不不要踏入之地。
“走吧。”高粱声音透着疲惫,当医生这么久被家属病人不理解的事,她经历过不少,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有些力不从心,好像一只气球突然之间就被放了气。
石长青不知什么时候买了瓶水,给高粱递过去:“喝口水,高医生。”
高粱伸手接过,有些诧异:“他是谁,覃明朗?看着不太像啊。”
占晟楠的朋友高粱都知道,只是没见过真人,但人以群分,她一下猜出占晟楠身旁的人是王丰,可给她水的这个,可真是跟谁都对不上名字。
“石长青,你好,高医生。”石长青伸手,但一想医生都有洁癖,一般不愿意跟人握手,当即想缩回来,谁知高粱却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一点都不当回事的跟他握了握。
“我就说,占晟楠身边可没什么暖男哥们,你一看就跟他们不同,好男人一个。”
高粱夸人的角度很独特,石长青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搭腔,只是笑笑。
占晟楠嘴角微抽,看样子这个女人是缓过劲来了。
“这次事故的所有病患都是送到你们这的?”
“嗯,第五医院最近,而且设备人员都齐全,你问我的那两个人,我查了,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