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雨匆匆跑向了车站:医生姐姐再见!
哎!你安寻想叫住她,人却已经跑上了公车。
茫然地看着手里的奶茶,沉默许久。思念的洪又一次冲破了高墙,疼得她终还是松了伞,蹲在地上环抱着双臂,眼泪潸然落下。
在心里一遍遍低唤着女孩的名字,疼痛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刻骨。
她认了,她就是心口不一。
既然你还不回来,我就放下骄傲,去找你。
于是,她连夜整理了材料,向大使馆递了签。疫情刚过,旅游签证卡得很严,来来回回补交了三次材料,到十二月末才成功下签。
误打误撞上了元旦假期,她果断地买了往返机票,除去在飞机上的时间,她在女孩的城市只够一天的停留。她也不知道这一天对于她来说会有什么意义,她只是迫切地想见女孩一面而已。
循规蹈矩的她,在三十五岁这个本更应该循规蹈矩的年纪,为了追回她亲手推远的爱人,做了这件谁看都觉得疯狂的事。
元旦佳节,天刚朦朦亮,她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赶到机场,手脚冻得冰凉,还没有来得及缓和,心里好像又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托运窗口就在眼前,明明该往前走,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
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顺着一股子直觉回头看去。来来往往的人群背后,一个女孩的身影让她的目光瞬间定格。
好熟悉,又好陌生。
近在眼前,又仿佛相隔万里。
一瞬间,心跳如雷,呼吸也跟着步伐凝固,周遭涌动的所有,都阻止不了她的目光穿越一切凝视着那个身影。
那是带着她的心跳远去的,让她魂牵梦萦了快三年的,她的牵绊。
女孩像是追了很远才停留下来,喘息带着胸口起伏不定,风把头发吹得有些零散。惊异的眼底,似乎还有几分慌张,喉头哽咽了一下,迟疑很久,才拖着两大件行李笨拙地走来,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背后的阳光一点点升起,跟着她的步伐,慢慢洒落到眼前。
她又一次,把阳光带来了。
安姐姐,你要去哪里?
她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时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望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她尽力想看清她的面容,可泪水不听话,阻碍了视线。
她想紧紧抱住女孩,亦或者用大方平静的姿态笑着说一句欢迎回家。可僵持的四肢一动不动,仿佛浑身上下,只有心跳和眼泪还活着,在这场久别重逢里,她只能显得凄楚又无助。
只是,女孩似乎也没有从容到哪里去。女孩带着怆惶的神情,疑惑地问着她,就宛若小朋友看着心爱的礼物要被抢走。
你也在害怕吗?你也以为,我会不告而别吗?
傻丫头,我还能去哪里
我的小朋友,快三年没有回家了,我总得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啊
姜亦恩看着让她日思夜想的面容, 听见在梦里回响无数次的温柔声线,心跳,一点点回温了。
这两年半的时间里, 她对事业上的未来越来越笃定, 也找到了一些人生的价值, 遇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听完了许多动人心弦的故事。但慢节奏的生活里, 没有安寻, 占据大片的还是漫无尽头的孤寂。
在无数个难眠的夜里,她只能追着爱人偶然送来的余音, 时而喜悦, 更多哀愁。她的初恋, 似乎要随着日月流转, 变得越来越飘渺。
早在六月份的时候,她就定了回国的机票,退了租房。不料临起飞前一天,她刚做好核酸检测,就收到了航班取消的信息。她差一点要露宿街头,好在房东知道了情况以后, 推掉了所有的新客源,还特地为她拟了新的短期续房合同。
年末,她终于回国了, 在首都机场隔离了半个月, 因为之前实在过于波折, 没落地清欢市的那一刻,她都不敢告诉安寻。
今天一出航站楼,她远远看见出租车上走下那个单薄冷清的身影, 一眼认出是安寻,就拖着两个大箱子一路追赶。
她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回来,却要和爱人擦肩而过。
听见安寻说是要去找她,一颗慌乱无定点的心才放落,她忽然觉得这个世上或许不会有那么多偶然,哪怕自己真的坚持不住放弃,她的爱人,依然会远渡重洋,来到她身边,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