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添麻烦了。房子和钱,我都不要,你们这么多年抚养我辛苦了。以后,我也会好好孝敬你们。可以让我和你们一起,好好送外婆最后一程吗?
所有人,都看到了女孩的以德报怨,眼里欣慰又慈爱。
只有安寻,在凄凄落泪,她小心呵护的女孩,还是长大了,还是委曲求全了,甚至不再软呼呼地叫她安姐姐了。那声冷静又沉稳的安寻,刺得她好疼。
疼到她把女孩拥进怀里,都感受不到一点解脱。
老人家走得突然,还有很多后事需要操持,姜亦恩还需要住院观察,安寻也浑身是伤不宜操劳,好在休假的医护听闻消息后纷纷赶来,帮着上下打理,终于把老人家体面的接出了医院。
头七,安葬。
阴沉沉的雪雨天,亲朋好友来的不多,也难怪了,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来这晦气地方。但是仁卓来了很多医护,其中还有好多没见过的面孔,现场,并不冷清。
姜亦恩抱着骨灰盒,等待最后的道别仪式结束,墓前的老爷爷嘴里念着她听不明白的词,周遭奏着哀乐,耳边充斥着舅舅舅妈假惺惺的哀嚎。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也不再哭了,她只是不敢相信,她那么大的外婆,居然可以藏在怀里这个小小的四方盒子里。
外婆,你变得好小啊。
她没哭,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落。
一场血雨腥风,在众人虔诚地哀悼里,终于结束了。姜亦恩二十三岁的生日,也忙里忙慌地错过了。
没有吹蜡烛,心却苍老了好多岁。
爆破事件的后续也传来了好消息,因为当时火锅店里没有滞留人员,因此无人死亡,最后一名重伤患者,也在三个月后的今天出院了。
姜亦恩溺水因为抢救及时,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也算是有惊无险。安寻的伤势,也在女孩的悉心照料下,康复如初。
只是这三个月里,安寻看见小丫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少笑,也很少说话了。再也不会抱着她撒娇叫安姐姐。
她一直想找机会给小丫头补过生日,也想把除夕夜遗留下来的心结好好聊聊开,但小丫头出院以后的日子一直都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教室、图书馆两点一线,回来也几乎是累得倒头就睡,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过生日了。
准备好的惊喜,也藏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太久。
今天,安寻一如既往地在沙发上等着小丫头回家,没打开电视,也没有翻开书,只是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默不作声地等着。
这些天,她总是做噩梦,总是反复感受着窒息的状态。她梦见小丫头在墓地哭得撕心裂肺,梦见那条恐怖的河,梦见黑暗混沌里总是充斥着侮辱和诋毁,而她的女孩,独自蜷缩在角落,不肯再向她靠近一步。
每每惊醒后,她会把身边熟睡的女孩拥入怀里,轻绵落吻,可女孩似乎也因为太累睡得很熟,从来都没有像从前一样抱住她,抚着她的头发后背哄她,告诉她这都是梦。
女孩也会做噩梦,每次哭醒的时候,都会把声音压得很低,不肯让她抱,只是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嘴里央求着:不要,不要
她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隔着什么,让她的女孩,不会对着她笑了。
已经过了九点,姜亦恩还没有回家,虽然发了消息说十一点以前会回来,但看着夜深,安寻还是放心不下,就打算去学校找她。不料刚出门,就看见文静站在门口。
安医生,您要出门吗?文静收回了打算按门铃的手。
安寻一边穿鞋一边应她:小恩还没回来,我去学校接她。你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下个月,我们就退租了,已经跟您父不是,已经房东说好了,来跟您打个招呼。
安寻坦然:和我父亲说好了就行,而后又礼貌性关问了一句:是打算和小瑜回家住了吗?
文静闷声许久,低弱道:不是,我们分手了。
安寻眼底闪过一瞬诧异:为什么?
她妈妈嫌弃我是护士,配不上她女儿文静的解释,让她更加觉得可笑离谱。
从前孤身一人不解风情,不知道爱情里分分合合的痛,如今姜亦恩在她心坎里造作一番风雨,她也更能共情这些失恋的女孩了。
她知道,眼前平静淡然的小姑娘,心里正经历着如何的煎熬和折磨。
本不愿安慰人,也破天荒的开口:
文静,你很优秀。不要因为那些愚蠢的偏见妄自菲薄,我相信纪小瑜不会因此动摇的,你也不要轻易放弃。房子,我会一直给你们留着。
文静显然有些惊讶安寻会跟她说这些,还愣住了片刻,而后落寞地苦笑:谢谢您,安医生,但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安寻看着文静孤单的背影,有些无力地叹息一声。
感情,真的是个易碎的东西。坚守太难,过客匆匆,她知道期许着相伴终身,太狂妄自大了。她从来,都只敢期许,自己可以爱姜亦恩一生。只要心里还有一个可以爱的人,她就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