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了快四个小时,安寻也在冷风里冻了快四个小时, 手脚冰冷到发疼,又疼到麻木。
明明车就停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她却还是固执停留在外,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母亲留给她的属于艺术家的矫情不是极度欢喜,就要极度悲壮。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鞋底踏着地面的轻灵,一声比一声清晰,是急促,却在脑海里放慢了,就像电影里久别重逢的桥段,总是会用上的慢镜头一样。
不用回身也知道,她的女孩,正在飞奔向她。
姜亦恩看见那清冷孤独的背影,一眼认出来是安寻,不等她回头,就从后背把她拥入怀里。
侧脸贴合着她散落的长发,才发现那发丝都因为冰冷而变得有些湿润,自责得万千话语哽塞在心口,喉咙里瑟瑟疼痛,似乎也已经痛得超越小腿上血痕的灼烧。
安寻觉得这个体感不太对劲,转过身,小丫头果然只穿了轻薄的打底衫,神色乱了一瞬,赶紧脱了自己的大衣给她穿上,急声责备:也不看看是什么温度,穿成这样像话吗?
安姐姐,不用!
姜亦恩来不及推辞,就已经被套得严严实实,还挣扎着想脱下,未曾想安寻在这之前就主动钻进了大衣里,紧紧搂住了她。
抱着我。
像是要用身体温她,又像是在宽慰她这样两个人都不会冷。
姜亦恩呼吸静止了一瞬,不再拒绝,用她的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怔愣着摸上了她轻薄的后背。心跳,好近,藏在大衣里头,大概只有她们彼此能听见。
冷硬的西装外套和那轻薄的肩膀中间留着好大的空隙,像极了一贯逞强的她。姜亦恩心里酸酸涩涩,只能再紧了紧臂弯,稳稳实实地抱住了柔弱的人儿,不留一丝空隙。
安姐姐,对不起
她好内疚。
安寻冰冷的身子和那颗怆惶的心,终于安稳落入了女孩的怀抱里,耳边是奔跑过后还没有平复完全的呼吸,女孩唇齿间呵出的薄雾,氤氲在她冰冷的脸庞,也润湿了她干涩的眼睛。
在风中冻成的冷厉,在得知姜亦恩安全后就被颤抖成了碎片。逞强了那么久的固执沉静,也终于在真真实实感受到女孩温度的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决堤成说不尽的委屈。
姜亦恩,你好慢
哽咽着低声怪她,声落,泪也落。
我找不到你,我一直一直在打你的电话。我以为,我以为你也要我把丢下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真的差一点差一点就撑不下去了
姜亦感受到安寻紧紧攥着自己后背的衣服,感受到她的颤抖和无助,心痛到窒息。她从来没见过安寻这么害怕,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崩溃,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的,只有一遍遍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音乐会散席,人群云涌到广场周边,纷纷望着江景,等待江风里那座大钟楼的钟声敲响。景点总喜欢搞一些噱头,所以这个大钟楼也不乏有相似的传言。
相爱的人听见跨年钟声,就能钟爱一生。
成双成对的爱人情侣簇拥在这里,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指针,终于到达新年。
咚
咚
钟声回荡在耳畔,是心动,魂游。
姜亦恩和安寻没有听说过那个传言,没有刻意守着这个钟声,却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起跨了第一个年。
安寻无意管周边的恋人们吻得多热烈,沉浸在她们两个人的故事里,漾着那双委屈的泪眼,望了姜亦恩许久,接上了之前的对话。
只是对不起吗?
我姜亦恩不知所措,如鲠在喉。
不守规矩的小孩总把能让冰美人轻易破防,坏姐姐也总能把乖小孩骗得七荤八素。那乖小孩遇到冰美人呢?就只能互相等待,互相守望吗?
安寻付之一叹,姜亦恩明明有一身的本事让她沦陷,明明稍稍耍一点坏她就无力抵抗,每每就差一步,却又总是墨守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