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没有人,李傕脸上神色是漫不经心的:“我与那宫女已经说过了,我许诺她家人荣华富贵一辈子,她替我来把这所有事情办完。”
江画沉默了一瞬,并没有对这件事情追问什么,便看向了徐嬷嬷:“就如吴王殿下所说这样。”
“奴婢知道了。”徐嬷嬷应下来,便拿了对牌往后宫方向去了。
此刻乾宁宫中安静得让人感觉有几分寂寥。
李傕靠在栏杆上往后宫的方向看,他指了指乾宁宫正北面那座宫殿,向江画道:“那是长宁宫,娘娘没有从这里去看过长宁宫吧?”
江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夜色中,只能看出一个黑色的不甚明显的轮廓,在白天能看到的那座巍峨华美的宫殿融在夜色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娘娘别怕,现在乾宁宫里外已经换了东宫十率府的人。”李傕笑了一声,“虽然这么多年下来能用的人不算多,但总算也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我记得娘娘的愿望是想出宫,这个愿望应当要到实现的时候了。”
江画微微一怔,她回头看向了李傕,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拱火、无论他多大,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夜晚皇宫是安静的。
不过在大多数时候,皇宫也并不热闹。
江画回头看了一眼侧殿的方向,里面灯火通明,便衬得外面晦暗无光。她忍不住抬头朝着天上看了看,并没有明月星辰,而是厚厚的深灰色的云,安静地在墨黑的天上被北风撕扯成随便的形状。
一旁李傕还在朝着长宁宫的方向眺望,他不知在看什么,脸上露着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重重宫阙,在夜色中只有一个不真切的轮廓。
“你当初为什么进宫?”李傕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江画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她想了一想,却发现那些往事似乎因为时间过去而变得太过于遥远,上一世这一世,过去从前,眼前当下,进宫之前的那些事情已经过于陌生。
“没有为什么。”江画想不起来当时答应安国公夫人进宫时候自己在想什么,或者是在想自己孑然一身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过下去,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还或许是……身为奴婢不由自主,主家叫她去哪里,她就应当去哪里。“就只是被送进宫来,奴婢而已,没什么可选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李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是我问了个傻问题。”顿了顿,他又开了口,“我问大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忍着,一直忍到现在。”他重新看向了长宁宫的方向,“我以前也问过母后,为什么有些事情明明不应当忍下来,可她还是会忍住。”
“只是没有选择。”江画很理解李傕会有这样的疑惑。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当局者为何而迷,他身处怎样的束缚之中,却不是旁观者能感受到的。
因果,阻碍,矛盾,一重一重一环一环,最后才形成了难以破开的迷局。
“是啊……”李傕回头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里面依稀传来了贵妃哭哭啼啼的声音,应当是李章在召见她了,“忍住了,最坏也不过是现在,忍不住,最好或者也就是当下。”
江画也看了一眼偏殿,没有说话。
“你想过离宫之后去哪里吗?”李傕回头看向了江画。
“以前想去江南。”江画往宣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还没想过,也许从今天开始可以重新想一想了。”
“那以后还会回来吗?”李傕笑了一声。
“不会。”江画看向了李傕,轻轻叹了一声,“好不容易才出去,出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我想也是。”李傕嘟哝着,搓了搓脸,目光看向了旁边,“徐嬷嬷回来了,娘娘应当进去了——或者正好能听一听贵妃是怎样在里面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江画顺着李傕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徐嬷嬷和启悟一道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数个低眉顺眼的宫人。
她站直了身子,便等到徐嬷嬷一行人过来之后,就转身往殿内走去,一边让人进去通传,一边就在外间站了下来。
站在外间听里面贵妃的哭诉分外清晰。
大约是这一晚上让她觉得全是冤枉,这会儿站在外面都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委屈和难过。
她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性子吗,他虽然平日里鲁莽一些,但也不是这么无法无天的人。他是知道分寸的,若是郑氏早早拒了他,他是断然不会纠缠到如今,难道他还没有个脸皮?何况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他犯不着为了一个郑氏这么忤逆啊!郑氏说她没写过就没写过了?人的笔迹能变,那字迹看着就是她写的!”
这话听起来便是荒谬,可见贵妃是打算把责任全部推给郑婕妤,不叫她翻身了。
江画忍不住在外间寻了寻郑婕妤,便见她正一脸木然地跪着,应当也听见了里面贵妃的话,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里面李章低声又模糊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