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全部塞满,许久都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贵妃伸手触碰了一下江画面前茶杯壁,笑着给她换了一杯热茶,接着又道:“妹妹也不必太忧心,许多事情不过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已。我便说句实话了,我从来都知道妹妹进宫是一无所知,做这淑妃同样是一无所知,只是妹妹自己也不傻,想来也猜测过这背后的缘由,是不是?”
江画抬眼看向了贵妃,皱着眉还是点了点头。
“圣上喜欢皇后不假,但显然圣上更胸怀天下,否则我这个贵妃哪里来的?你这个淑妃从哪里来?宫里面那些什么昭仪美人又从哪里来?”贵妃这话便说得大胆了,“帝王之爱过于广博,与专一这二字是毫无关系的,所以圣上可以为了试探安国公府把妹妹突然封淑妃而不去先与皇后商量,也可以在发现了妹妹这个淑妃的确一无所知之后,再给安国公府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说到此处,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比如再封一个安国公府出身的女人。”
江画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完全跟不上贵妃的节奏了。
尽管不太想承认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还跟不上这些阴谋家的思路的这个事实,但她也不得不佩服他们这些人的脑筋,至少她自己是完全想不到也不可能想到的。
什么叫做再提拔一个安国公府出身的女人作为诱饵?
这个诱饵到底是要诱饵出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安国公府到底和皇后是个什么关系,需要这样一而再地试探?
倘若皇帝最爱是皇后,这样试探下去,感情还能剩几分?
或者说皇后已经大爱无疆到完全不在意这样的试探,就能笃定她和皇帝之间感情深厚到无可挑拨,便是能白头偕老一辈子?
让江画自己去代入皇后的角色,她自问能不能做到?
答案是不能。
她如果爱一个男人,她拒绝和任何人分享他,那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男人,她拒绝有任何人染指她的男人。
倘若这样一路推论下去,大概就只能得出一个答案:皇后大概没那么爱皇帝??
族妹、是皇后娘娘族妹
贵妃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
以江画对她的了解,她从来不说无的放矢的话,就算是上辈子的后来她统领六宫了也同样如此,她嚣张也罢专横也罢,若是深究下去便都是占着道理,又从来都是有依据的。
贵妃笑道:“在宫中——或者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是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并且别人也都清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所有人面前都仿佛一张白纸,所有人都把你看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能预料你下一步会怎样走。”
听着这话,江画只觉呼吸一滞,一时半会竟然觉得无法反驳了。
“你的命运拿捏在别人手里,别人想让你平安你便平安,想让你陷入险境便能让你求救无门。”贵妃语气甚至称得上是和蔼了,“这就是最可怕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命不由己。”
江画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了贵妃,试图反驳这话,道:“人人都会有不由己的时候,难道还有人一辈子就从来都随自己心意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贵妃也看着江画,“但事实上便是,有那么一些人的确不用一辈子都被别人摆布,虽然不如意的时候是有,可大多数时候还能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妹妹,这话我也不怕说了你不高兴,你进宫是你想的么?并不是。你封淑妃是你想的么?也并不是,你便是我所说那种一切都被人操控的人,也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皇后看得出来这一点,所以愿意宽容待你,因为她觉得你可怜,不过小小年纪因为一张脸惹了祸,进了这吃人的后宫,还被圣上当做诱饵来试探安国公府。”
江画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她不知道应当怎样反驳了。
贵妃轻轻笑了一声,又道:“若我有一天大权在手,我也愿意对你好一些,当然也出自怜悯,因为你的确可怜——甚至现在我都更愿意对你好一些,就好像佛经中所说那样要多行善事便能积德。我并非这后宫中的主人,所以我只能把实话都说给你听,希望你早日醒悟,不要再被人当做棋子左右。”
这简直能称得上是肺腑之言。
要是江画少想那么一点点,都几乎要立刻对着贵妃诉衷肠,掉眼泪,说自己的不得已了。
可她知道贵妃是怎样的人——贵妃说这些话不会没有目的,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把这样的大实话说给她知道,她一定有她的目的。
就算贵妃说得全对,那又如何?提出问题是一回事,给出的解决方式才是关键。
要解决一个问题不止一个方式,有好有坏,有上上策有下下策,还有那不入流的耍赖皮方法,贵妃说出这些话,无非就是要让江画也赶紧认清自己的处境,然后洗耳恭听贵妃拿出的那一个方法,继而就是向贵妃靠拢。
于是江画看向了贵妃,这会儿她倒是冷静下来了,甚至还笑了笑:“所以娘娘认为我应当怎样做呢?”
“这后宫中,后宫女人应当应分做的事情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