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氏首先瞥了几眼房里的摆设,比她设想得还要富丽堂皇许多。
再看自家不省心的女儿,进贝勒府一年,身量自是高了不少,比之前也胖上些许,脸颊白中透粉,微微带些婴儿肥,虽然穿着家常的衣裳,但布料是锦缎,绣着漂亮的花纹,头发松松挽成一个髻,用两支累金蝶形玛瑙钗,一看就过得不错。
“四贝勒爷待你如何?”喜塔腊氏拉着尤绾问。
尤绾正招呼小妹吃点心,闻言抿抿唇:“也就那样吧,他倒是好应付,可这后院里的都不是好相与的。”
喜塔腊氏听见这话,不由得难过起来,悔恨道:“早知道这样,额娘当时怎么也不会把你送进来,白白受这样的罪。”
尤绾只是发发牢骚,没想到惹她额娘伤心了,立即填补道:“额娘别多想,四爷后院里的人已经算少的了,我本本分分的,她们也算计不到我头上,您难道当女儿是个笨的不成?额娘放心,我在这儿待得好好的。”
她拿起喜塔腊氏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一副娇娇小女儿态:“额娘摸摸,我是不是都胖了?就这样,四爷还让我多吃呢。”
喜塔腊氏被她逗笑了,自己也知道今日见面来之不易,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不能浪费时辰做无谓的伤心。
她收收心绪,道:“贝勒爷现在宠你,你自然过得好。以后他不往你这儿来了,你也别伤心,在府里有难处都写信告诉我们,额娘给你送银子,保准你舒舒服服的。”
喜塔腊氏并不是故意给尤绾泼冷水,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因着尤绾容貌鲜嫩而宠爱她,明日再来个漂亮的,说不定就到别人院子里去了。
她只怕自家女儿年纪小,一颗心不经意间被人几句甜言蜜语哄了去,日后失宠,难过的还是她。
尤绾笑笑:“额娘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
喜塔腊氏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尤绾依偎到额娘肩头,嘴上说着:“我还以为额娘要和我说,要抓住四爷的宠爱,早早生个孩子,日后能有依靠。我看的那些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胡说。”喜塔腊氏嗔怪她,“孩子是讲缘分,强求不来的。你养孩子不是望他一生平安顺遂成人成材,而是指望他给你依靠,把孩子当护身符。若是送子娘娘知道了,定不会给你送个好孩子来,给你你也教不好。你可不准再这样说。”
尤绾没想到这生孩子在她额娘这儿还有这么多讲究,立即捂着嘴支支吾吾道:“我不乱说了,不乱说了。”
喜塔腊氏颔首,摸着尤绾的肚子:“你还小呢,怀上就罢了,没有也不急。”
不是她自吹,喜塔腊氏敢打赌,凭着自家女儿这容貌性子,四爷不宠上三四年绝丢不开手,缘分到了,孩子总会有的。
尤绾对怀孩子还十分懵懂,只知道怀孕辛苦,这时代生孩子又极为危险,她跟四爷这么久,从来没想过怀孕的事。
喜塔腊氏又和尤绾说了大半天的话,临走时把捎来的银票偷偷塞给尤绾,这才带着小女儿尤绮依依不舍地走了。
惹得尤绾缩在榻上红了半天的眼眶。
除夕日,四爷福晋和李侧福晋进宫赴宴,府里只剩下几个格格。
午宴是各个院子聚在一块吃的,晚膳则是各吃各的。
尤绾把院门一关,带着芙蓉院的几个下人团团坐,涮起滚烫的鸳鸯锅,各式食材摆了满满两桌,也算是享受了一把四爷的奢侈。
当夜府外炮竹声连天,尤绾特意早早睡了,梦中还是极其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吵她。
初一早上,清梅在帐外轻声叫她:“格格,格格。”
尤绾晕晕乎乎醒来,搭在枕头边上的手指突然碰到一个厚囊囊的纸包。
清梅在帐外等了许久,也没见尤绾起身,便轻轻拉开帘子,却看见自家格格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一个红纸包和一个巴掌大的镂空雕金木盒。
纸包里放着厚厚一叠银票,木盒里则是一对金镶玉手镯,手镯边上还有一张长条的纸。
从清梅的角度望去,刚好能看见那纸上写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致绾绾”。
清梅去看尤绾的反应,只见格格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形状姣好的柳叶眸荡漾着甜意,嘴上却小声嘟囔着:“谁要他的新年红包啊,还把我当小孩子看,真是的。”
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手镯拿起来,戴到自己两个手腕上,眼睛黏在上面根本挪不开。
清梅见状,捂着嘴偷笑起来。
*
正月初一,皇子及记在名牒上的福晋侧福晋都要按例进宫。
福晋一坐上进宫的马车,就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但眉心一直皱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嬷嬷一向关心福晋,自然注意到了,便轻声问了句缘由。
福晋微微睁开眸,神色烦躁,说道:“四爷昨儿和我说,今年二月,万岁爷又要南巡,四爷也要随驾。”
赵嬷嬷道:“这是好事啊,主子爷受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