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赫把水池里的鱼养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等方赫的手臂上也长出薄薄的鳞片时,他甚至有丝错觉,那只鱼会不会也是一个人变的。
方赫去医院检查,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件事史无前例,医生把方赫的病称作“鳞人病”。
“鳞片上有毒。”医生作出判断,“但鳞片更像盾牌,隔绝了外界的毒素,让它们不能侵入到你的身体里。”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从医院回来,方赫正走到小区门口,一个东西垂直从楼上摔到他的脚边,那一瞬间,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郑太太呈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眼耳口鼻皆有血流出来。
“啊——”一声大叫响在头顶,郑小妹趴在五楼的窗口,悲痛欲绝。
郑太太是自杀的,临死前留下一份遗书。遗书只有一句话,她杀死了周军,畏罪自杀。
郑太太的葬礼上,郑小妹哭着对方赫说:“小盒子,我可以永远待在你身边了。”方赫看着他又转眼看了看灵堂中央放置的黑白照片,苍白的郑太太正冷冷地俯视着他们。
方赫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他俯下身子摸了把脸,呆住,那种滑湿黏腻的触感再熟悉不过。
他大叫着冲出灵堂,冲进家门,镜子中的男人半张脸都爬满了鳞片。方赫抱住头坐在地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出现在他眼前,他抬头:“贺玲玲!”
贺玲玲头发蓬乱,脸上爬满了血污,她瞪着方赫的脸,伸出苍白的手说:“跟我走!”她把方赫从地上拽起来,方赫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他甩开贺玲玲的手大骂:“神经病!”贺玲玲冷哼一声:“走!郑小妹她根本不是人!”
“我知道。”
“知道你还和她在一起?”
方赫却冷笑起来:“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了,不要在这里装好人。”贺玲玲不怒反笑,却突然顿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赫的身后,方赫回头,郑小妹站在门口,贺玲玲猛地后退几步,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
“砰!”一声,郑小妹似乎是笑了,只是笑容一闪而过。
身后的贺玲玲突然扑到郑小妹身上,死命地扯住郑小妹的头发大喊:“方赫,你快走!”。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贺玲玲想避开郑小妹的手,一个转身,脚下绊住什么东西,郑小妹作势要把贺玲玲往窗台下推,贺玲玲避之不及,一下跌入窗外,右手却紧紧拽住郑小妹的左腿,郑小妹本身就瘦弱,也随着贺玲玲往窗台外跌去,郑小妹被冲过来的方赫抓住了手臂,一个人要支撑两个人的重量,方赫的额头不断冒着冷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郑小妹突然说:“小盒子,我们要不要一起死?”郑小妹说完突然发狠,用右脚猛踹拉着她裤腿的贺玲玲,贺玲玲大叫:“方赫你别放手啊!我不想死!这个郑小妹她是神经病,她把我绑到她家里,后来我听见她和她妈妈的争吵才知道周怡其实是郑小妹害死的,那只有毒的河豚是郑小妹故意没清理干净,她很早以前就暗恋你,所以才要害死周怡,你千万别相信她!”
郑小妹瞪大眼睛问方赫:“你相信她吗,小盒子?我们才是同一条船上的。”
方赫头脑混乱,这一刻只觉得脸上灼灼地疼,似乎一条蛇正在他脸上爬,又突然窜进他的骨肉里。
“啊——”尖叫的是郑小妹,方赫低头看她,郑小妹的脸上迅速覆盖上一层鱼鳞,她白皙的面庞散着诡异的白光,鳞片像覆盖在皮肤上的一张面具。郑小妹哈哈大笑起来:“方赫我们一样了!”她笑着笑着突然哭了,哭声中满是惊恐:“周怡,你是来报复我的吗?”
“你到底是谁?”方赫问她,“周怡还是郑小妹?”
“哈……”郑小妹又笑又哭,“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鬼魂附身?贺玲玲说的没错,我是暗恋你,可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你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们都错了,其实我会说话,我妈妈不准我说话,她说我是别人的私生女,如果我说话,如果我表现得和正常女孩一样,我和她再不会有好日子了。可是凭什么?这样多痛苦,见到喜欢的人连说一句‘喜欢你’都不可以。那天,你带着周怡来吃河豚,看着你们甜蜜的样子,我真不甘心,我知道清理河豚的师傅偷懒了,却依然把鱼端上来。你不吃鱼,这我一早就知道了,即使鱼有毒,死的也只周怡一人,结果周怡真的死在了我面前。可是周怡死了,又冒出了贺玲玲,你还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那天是周怡的忌日,你醉酒说出你和她以前的很多事情,我知道只有她会叫你小盒子,心中突然就有了计划,如果我变成周怡,你会不会看我一眼?事实证明我成功了,在得到你的爱之前我还要除去贺玲玲,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那天我一直跟踪你,在你离开医院后,我偷偷带走了贺玲玲,把她锁进家里,然后我去你家,发现门没锁,想给你个惊喜,这件事却被我妈知道了,我们在你家里争吵,被对面的周军听去,妈妈为了保护我,竟然冲过去咬断了周军的血管,他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