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相爷连对孟茯的称呼,也都改了。
李尚十分受用,“你说得对,朕得沉住气。”随即看朝跪在地上的李琮,“如此说来,当初倒是朕错怪了你,待寻得个好机会,朕再将你调回京来。”
柯相爷心中不由得一喜,这岂不是意味着,女婿又重新恢复身份,那自己的女儿也不用跟着他继续吃苦受累了,只差没赶紧替李琮谢恩。
但李琮却显得十分平静,只淡淡地磕了头谢恩。
这些日子在皇陵那边,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下人,连自己吃的菜都得亲自种出来,他和柯子瑾过着的正是那男耕女织的生活。
是清贫了一些,但好像比起从前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却舒服了许多。
这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舒服么?他当初那样努力地谋划,想着将来有朝一日成为九五之尊,为的不就是想要活得快活些么?
可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这份快活与宁静,所以对于是否能恢复身份,其实已经不看重了。
昨夜他还在跟柯子瑾提,她和自己一样的态度,安于现状。
没有什么不好。
至于两个孩子,也用不着担心,在南海郡那边过得不晓得比在当初的二皇子府里过得多幸福快乐呢?
每次来信,都是说不尽的欢喜。
所以李琮甚至想,也许自己没有那个权力去决定儿子的未来。
其实做个普通的老百姓,也不错。
但这些想法,面对着满腔热血的老丈人,李琮没有说出口,到了宫外与他告辞后,便直接策马回了皇陵去。
而宫中,李尚的那颗心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他将孟茯的画像收起来,锁进了龙床后的暗阁里。
那里除了孟茯的画像,便是当初他与玉簪的点点滴滴。
整个人像是精神了不少,坐在床榻边,身前不晓得何时来了一个黑衣人影,“朕知道,独孤家和阮家的人,都在南海郡,他们一直认定了是朕害死他们全家,若是往后晓得阿茯的身份了,只怕是对阿茯不利。”
原来这两个黑衣人,与当初独孤长月他们的父亲一般,也是镜卫。
这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听到他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回禀陛下,属下这一次查到了天机阁,那位阁主与孟家似乎关系不浅,而且前一阵子,他还去了南海郡。”
若是往常听到孟家,李尚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但是今日白天里,才被柯相爷提起孟家。
所以下意识地便问道:“他是孟家的什么人?”可孟家没人了?难道是纱曼雅那贱人?“去南海郡作甚?”
“属下们查了他的踪迹,在南海郡待了一阵子,但是到离开前的一日,才去了府里,似乎见过了沈大人夫妻俩,不但如此,还给独孤家和阮家等人都寄了信。”
他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天机阁这几年里忽然声名鹊起,有些事情查起来,似乎就比常人还要得心应手,属下有些担心……”
担心这天机阁会不会将手伸到皇家,还有他们和那些人联系,为的是什么?
李尚听到这话,也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但那人既然去见了阿芙和沈夜澜,他二人却没有什么事情,可见是没有害孟茯和沈夜澜的心。
而且极有可能天机阁是查到了阿芙的身份,所以特意去告知?
但好像又说不通。
“此事继续让人差,现在朕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办。”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他到底是不放心孟茯的安全,李琮的考虑不是不对,所以现在打算让镜卫暗中保护孟茯的安全。
如今和拓跋筝还待在那偏僻小客栈的孟茯,当然不晓得自己人还没进宫,身份就早已经被柯相爷那里给传了出去。
这会儿还对着镜子用没有毒性的药草涂抹皮肤,“我们明日先扮作小厮混进他的队伍吧?”她一面说着,一面回头问拓跋筝:“你看我这样像不像阿亓他们几个?”
谢淳风身后跟了一帮小弟,有的是谢家收养的,有的则是从前谢伯爷军中的战死将士的遗孤。
这些人都一直跟随在谢淳风的身后。
孟茯正是打算扮作他们的模样,明日混进队伍里,再进马车换衣裳。
拓跋筝看了一眼,“像,也不像。”她现在想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明日之后她就没有办法继续跟着孟茯了。
这大齐的皇宫里,早年她也来过,即便是经这几年的岁月沉淀,但脸始终还是那张脸,不管怎么变换,见过的人到底是能辨认出来的。
她于这世间,到底是死在了大辽忽云王府的。
所以很是担心,“明日后,我便不在你身边,玲珑倒是可随着你,只是她如今没了武功,脑子还不抵你一半。”
“你忘记那老道的话了么?”孟茯其实也很担心自己,从前看的那些宫斗小说里,可是多喝一口水,多闻一缕香气,都是会出人命的。
所以对于即将踏进的皇宫,心里多的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