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头,郭氏哭得天昏地暗的,一边哭,一边可怜自己的孩子。
孟茯倒想跟她说,打发人去找,可是这都两年多了,上哪里找去?而且当时是黄夫人在回乡的途中被人抱走的。
除非是黄夫人有意让人抱走的,若真是那正儿八经的拐子,就无处可寻踪迹了。
孟茯便想着,找黄夫人来问,如今反正这个样子了,便是郭氏心里疼三月,舍不得,但是黄夫人夹在中间,往后还怎么面对?
两看生厌,何必呢?
只是这件事情,三月终究是个无辜的,到底要如何才不会伤害到他?
孟茯还没得个法子,李大人就回来了。
他是个念旧的,与郭氏少年夫妻,前半辈子吃尽了苦头,现在大好日子在跟前呢。
所以听得她病着了,急急忙忙就从城南那银杏路旁的工地上赶来。
进来瞧见了孟茯,有些歉意:“阿茯,麻烦你了。”
“不麻烦,李大哥你先喝口茶。”孟茯见他那样子,鞋底上全是泥土呢,自晓得他是急火急燎从工地赶回来的。
所以只让他先喝口茶冷静一回,不然一会儿晓得了真相,别也急火攻心了。
可李大人哪里喝得下?只挂记着床上哭得鼻子都红了,看着有些疯癫的郭氏,急得不行,“你嫂子怎样了?”
“你还是先坐下来吧,我有些话与你说。”孟茯劝着。
李大人这才意识到,只怕郭氏的病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一种,尤其是见到此刻孟茯的表情如此凝重,越发难受起来,心想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一面忐忑不安地坐下来,心头莫名地紧张,“到底怎么了?”
孟茯只能将郭氏今日为何病的缘故给他说了个遍儿。
李大人听完,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好像那呼吸都忽然截止了一般,让孟茯好不担心,喊了他一声:“李大哥?”
他才像是回了魂,一脸坚决不信的样子,挥着手,“这,这绝对不可能,她这阵子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总是纠结孩子的身高,只怕是自己魔怔了。”
黄师爷跟着自己也算是出生入死,又认识了这许多年,他什么样的人品,李大人自认为是了解的。
所以他这般人品,黄夫人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做出这等阴损亏德之事来?
像是为了说服孟茯,“小孩子素来都调皮,兴许她自己看花了眼,又听小孩子胡言乱语的,才自己魔怔了。”
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只是孟茯打发人去请巧哥儿的时候,怎么就忽然病了呢?
但孟茯没有着急去推翻李大人的话,他也需要一个缓冲期来接受这件事情,如果一定要他现在就消化接受,只怕会成第二个郭氏。
他们家里,一个人崩溃就已经乱了套,若真两人都崩溃了,可如何是好?
而李大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郭氏听着他的话,只与他争执着,孟茯试着去劝,可好几次都没插进嘴。
郭氏则一个激动,两颗眼珠子向上一翻,人又倒了下去。
这才吓着李大人,手忙脚乱地朝外喊人请大夫。
孟茯见他慌起来,这才道:“不管真假,总是要求个争相,若是假的最好,也能将嫂子心里这根刺拔掉。”往后她也不会总纠结三月身高的问题了。
李大人像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出去了一趟,孟茯估摸着,只怕是打发人去查了。
只是没多会儿,他又退回来了。
孟茯有些意外,却听得外面吵吵闹闹一片,甚至还有哭声,听着陌生,她不由的朝李大人看去。
“是黄兄带着弟媳来赔罪了。”李大人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死气沉沉,艰难地抬脚跨过这门口,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
孟茯见了,忙喊了人来扶他坐下,手忙脚乱灌了些热水,他整个人似才清醒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孟茯,堂堂七尺男儿,‘哇’的一大声哭了起来,与郭氏一般呼着:“我可怜的儿啊!李家这是作了什么孽!”
他这里哭喊,屋子里床榻上的郭氏也哭。
这府上真正是乱做了一团。
好在没过多会儿大夫便来了,将他夫妻两个安排到一处,又是扎针安神,又是灌药。
郭氏想是连番受刺激,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也就是李大人跌跌撞撞地拿了跟老仗藜扶着起来,朝孟茯说道:“我要去问一问。”
原来黄师爷本是跟着李大人出入的,所以自然晓得郭氏忽然得急病的事情,到底是敬作大嫂的,心里担忧,又因房屋的缘故承了郭氏的大人情。
但担心家里的媳妇没见过世面,做不好这人情世故,所以那边将手上的事情交托出去,也急急回来,本是要领着媳妇一起去看望郭氏的。
哪里晓得回了府上就觉得不对劲,先是巧哥儿披头散发地朝他扑来,也不喊爹了,反而喊他做舅舅:“舅舅,我想爹娘,送我回家去吧。”
当时黄师爷就傻了眼了,只觉